“我...”
月珑一时失语。
将月珑眉间掠过的茫然收进眼底的水清漓轻叹，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又或是他的伤势话题，自然地跳过前面令他们两人都为难的话题说道：
“你许久没来过净水湖...要一同到水玲珑宫坐坐吗？”
月珑本想拒绝的，祂来一是为了问清水清漓的伤，二是准备用神力帮他治疗的，大可不必再多此一举。
但是...
情丝回归后，许多事情，自己竟然会变得更犹豫了吗？
月珑疑惑地想着，说出口的回答，并非原定的拒绝。
“好。”
月珑应下了。
水清漓唇角微勾起一点弧度，眼底划过微不可察的笑意。
“叶罗丽魔法，水玲珑。”
即便元神受损，但身为水的主宰，世间水流的操控对水清漓而言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轻松，只是简单的命令，不需要他耗费太多的精力。
透明的水气泡蓦地将他与月珑各自圈起，带离其地面，朝着前方蓝澈的湖泊移动。
在快要触及水面的时候，两个单独的水气泡自发地融成了一个，圈着两人沉入水中，身影消失在水上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灵鸟清越的鸣叫再度荡响，一道近乎气音才在林间缓缓响起：
“你看，阿冰，我就说不用担心水水吧，自会有人去过问的。”
金色的竖瞳在阳光下闪过一缕鎏金的非人光芒，唇角噙着调侃笑意的颜爵侧身贴靠在树干后，将自身气息与自然林木融为一体，笑着看向对面另一棵树后，背靠着树干听墙角的冰公主。
冰公主被说的松动不少，但还是有些担忧：“可是...祂现在，已经是神了吧...我担心的是哥哥他最后得到的，会是一个黯然神伤的结果...”
她忘不了几百年前在禁忌之地外的废墟之时，花之圣殿显现后，她听到的那一道威严无情的女声。
尽管加冕成神后的月珑对待他们依旧是温和的，但缺少了从前的那一份灵动与亲昵，多了沉稳。
知晓兄长心意的她担心到头来，会是一场注定没有后续的飞蛾扑火......
颜爵一点不担心，他安抚地笑了笑，手中折扇化作绿色的仙力光芒散去：“祂并非那等冷酷无情的神。既然冰雪可以是温暖的，那么我也愿意相信，我们仙境的这位神灵也是拥有情感的。”
一朵冰雪雕琢，涂染着缤纷色彩的玫瑰出现在他手中。
颜爵一边说着，一边踱步走向冰公主，递给她那一朵彩色的冰雪玫瑰。
“不然祂不会主动关心水水，甚至愿意和他去水玲珑宫。”
最后一句话颜爵说的极轻。
“咕噜咕噜”
透明的水气泡在进入水结界后“啪”地碎裂。
水宫门开。
蓝莹的湖水，是自然的调色滤镜。水浪形状的纹路投射在殿内长廊的两边墙壁上，宛若蓝色晶石，渲染着水的苍蓝与神秘。
“水玲珑宫...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改变。”
月珑抬手，指尖拂过长廊两侧刻绘着古老图腾的不平壁面，发出一句感叹。
“也不尽然。”走在月珑后面的水清漓出声，蓝色的眼眸里翻搅着点点暗潮，“流水本就是无常多变的。表面或许依旧平静，但在你看不见的内里，水，早已有了改变。”
这话似乎一语双关。
月珑侧头，看向神情清冷，却透着一丝温和的蓝发青年，目光微动，像是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变为另一句：“...走吧。”
......
朦胧的幻雾氤氲殿内，将单调的苍蓝调染成绚丽的彩色。
充盈的神力弥散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会不自觉地吸入渗透空气的神力。
切断神力的注入，月珑率先睁开眼，看着盘腿而坐，还在调息余韵，未曾睁眼的水清漓，轻抿了下唇瓣说道：
“元神的伤，即便是我的神力，也需要多次治愈才能恢复。”
祂知道水清漓听得见。
“你...”月珑的眼神有些复杂，“你其实，不需要受这次苦的。”
只有亲自查看过情况，才知道水清漓究竟受了多重的伤。
祂回到仙境也有段时间了，不敢想对方这段时间居然一直隐忍着。
若非颜爵召开灵犀阁会议，阁主们都必须到场商议，祂回来后就莫名不怎么见人的水清漓恐怕会一直隐瞒下去。
加上他本身就喜爱僻静，不喜接触其他人的性格，怕是没有人会知晓水清漓受伤一事。
层叠的裙摆如浪花轻柔摇曳。
与水清漓面对面盘坐的月珑看着他苍白清隽的俊颜，呢喃似的开口：
“值得吗？为我付出这么多，即使...你得到的回报并不等价，甚至...没有回报...”
“我以身犯险，并非为了渴求回报。”
清冽的声音忽的响起，瞬间将月珑飘远的思绪拉回，有些惊讶地看着倏然睁眼的水清漓。
“你怎么...”月珑没想到对方会强行结束调息。
明明还需要他自己疏导、消化神力的。
“因为听到你的问题，就忍不住想亲口告诉你答案。”水清漓注视着怔住的月珑，缓声开口：
“不过...若是说到希望收获回报的话...”
“我希望...”
“那个回报...是你。”
有如大海深邃又静谧的蔚蓝眼眸中，喧嚣而炙烫的情愫在此刻一览无余，烫的月珑心跳略微失衡一瞬。
祂目光微错，避开了对方的注视。
“何必呢...”
“成为神级精灵王后，我的所有感情都如同被洗涤过一样，变得很淡。”
就算情丝回归，也是一样的模糊。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执着我，或许最后，收获的只能是一地神殇。你应该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水清漓摇了摇头：“可其他的选择都不是你。‘更好’，就在我的眼前。”
“......”
月珑沉默几秒，眼睫颤动了下：
“...你的‘更好’，恕我无法理解...因为在我身上，你可能得不到等价的情感回报。”
“那又如何呢？”
水清漓修长的手指微动，贴上另一只搭在裙面，微蜷着指尖的白皙手背。
掌心覆住的那只手颤抖了下，似乎是想要抽离，但最后又强行停下了。
“我可以等待。”
“无论时间多长。”
“只要你的视线还会为我而停留，无论过去多少时光，我都会在你望得见的地方等着你。”
他缓声诉说着，清冷似玉，又仿佛潺潺流水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神级精灵王的耳中，如同仙子珍重的誓言，一字一句诉说着真挚的情感。
“所以...”他停顿了下，放轻声音，带着小心和珍惜地问道：
“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时光见证，陪伴，会是仙子最长情的告白。
而亘古的水，从不缺时间。
——题外话——
世月的if线和观影体有关啦，所以就先放了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