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侬是说筱月桂区区一个卖唱歌女，也想成为这上海王？”
尽管心里也承认筱月桂巾帼不让须眉，但张万霖还是不敢相信，对方区区一介女流，竟会有如此大的野心和胆量。
“有何不可，武则天同样是一介女流，不也当了15年的正统皇帝么。”
陆昱晟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此事背后有一双幕后黑手存在，却无法确定那双手的主人到底是谁。
冯敬尧、沈青山、筱月桂这三人都有可能。
而且也有这个动机和实力。
除此之外，陆昱晟实在想不出整个上海滩谁还有搅动风云的动机和能耐。
因为在他看来，除了这三方势力之外，旁人就算勉强有能力搅动风云，也绝难最后称雄。
若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付出如此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最终注定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这么做又有何意义呢？
别说是陆昱晟了，恐怕放眼整个上海滩，都没有人会把一个踏足江湖才短短几天，手里勉强只有一间小戏院的韩阳跟这件事联系到一起。
因为不管是实力、地盘、根基、门徒还是其他，在别人眼中他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上海滩至少有成百上千的帮派和商会等势力，都比他强出一大截。
“昱晟，既然不晓得到底是沈青山、冯敬尧还是筱月桂干的，为什么还要传令让所有永鑫弟子朝英租界集结呢？”
霍天洪点了根雪茄，懒洋洋的斜躺在沙发上问道。
听他这么问，张万霖同样也好奇的抬眼朝陆昱晟看去。
“很简单。”
“无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个契机，上海滩各方势力相安无事多年，犹如一潭死水，我永鑫若想壮大一统上海滩，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沈青山那一关。”
“既然这样，为何不索性将计就计，摆开阵势跟沈青山好好干上一场呢？”
说到这里陆昱晟饶有深意的嘴角一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大哥二哥莫要忘了，我们手里还有韩阳那个小毛头，侬想想，如果他真的跟英租界领事霍顿女儿是那层关系，霍顿关键时候会站在自己女儿这边，还是站在沈青山背后？”
“冯敬尧那只老狐狸有多阴险狡猾，咱们可都清楚。两位哥哥觉得他会眼睁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不抓准时机对外扩张？”
陆昱晟一边说一边伸出双手，掌心朝上的虚空托着用力一握。
“内外咱们都有盟友，这件事有搞头的！”
说完陆昱晟便目光灼灼的笑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透着浓烈自信，似乎沈青山和大八股党已经是永鑫的囊中之物了一般。
“老二，你怎么看？”
霍天洪歪头看向张万霖又问道。
张万霖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干！”
“好！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分头行动。”
“老二，你立刻带着门中精锐赶去和正在向英租界集结的永鑫弟子汇合。”
“昱晟，侬亲自去联系一下韩阳那个小毛头，备上厚礼务必要让他跟霍顿那个老财迷见上一面。就算不能让霍顿不再继续支持沈青山，也要尽量减少支持力度。”
“我亲自去找一趟法租界总领事雷阿诺，这么大的动作没有得到洋人支持，恐怕只能虎头蛇尾的收场。”
霍天洪蹭的一下叼着雪茄从沙发上站起来，有条不紊的立刻开始安排。
此时的他眼中哪有半点浑浊，属于永鑫龙头的气势顿时展露无疑。
“放心吧大哥，这次我一定带着永鑫弟子踏平英租界！”
张万霖兴奋的狞笑一声，转身就率先杀气腾腾的离开。
“霍顿和小毛头那边，交给我侬放心。”
陆昱晟自信十足的轻轻一笑，也立刻让人备礼备车。
至于霍天洪本人，则是去保险柜里取出整整一百根金条，带着一干心腹手下直奔法租界总领事办公室。
这一刻，永鑫公司这尊沉寂多时的庞然大物彻底苏醒，缓缓向整个上海滩露出了属于它的獠牙。
报纸出街的第一时间，大八股党魁首沈青山也收到了黑白无常和永鑫师爷昨晚在小树林同归于尽的消息。
正在吃早餐的他得知消息后，气的把满桌子丰盛餐点都砸了个稀巴烂。
刚发泄完心头怒火，酒鬼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匆匆跑了进来，甚至顾不得沈青山是否在气头上，和满地的杯盘狼藉。
一进门就惊慌失措的急切禀报：“不好了，沈爷，出大事了。”
“我知道，黑白无常和昨晚带去的十个精锐弟子都死了！”
沈青山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大声吼道。
黑白无常可是他花大价钱豢养的赏金杀手，更是自己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如今这两人一死，无异于砍断了沈青山的左膀右臂，岂能不让他心疼的滴血。
像黑白无常这般高手，用可遇而不可求来形容都不为过，花重金都再难寻到。
“沈爷，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就在刚刚永鑫三大亨传令所有门徒立刻往咱们英租界集结，永鑫各大堂口弟子全都动了起来，片刻功夫已经聚集了数百人！”
“看样子永鑫这是打算跟咱们全面开战啊！”
酒鬼这回是着实被吓到了，甚至连嘴唇都有些泛白。
在他的印象中，永鑫公司都多少年没有搞出这么大阵仗了。
永鑫传承百年绝不是说说而已，谁也不晓得彻底苏醒的这尊巨兽到底凶到了什么程度。
别看大八股党已制霸英租界三年之久，可要是论底蕴，绝对连永鑫一半都赶不上。
“你说你什么？！”
“霍天洪他们怎么敢，怎么敢，难道他们不知道洋人要的是租界稳定和繁荣吗？”
沈青山脸上肥肉不受控制的狠狠一颤，被这个消息震的脑瓜子嗡嗡作响，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租界有租界的规矩，平日里各方势力就算把脑浆子打出来，洋人都不会说什么。
可哪一方要是敢破坏租界的稳定和繁荣，影响到租界的经济和洋人统治地位，毫无疑问必将引来雷霆万钧的血腥镇压。
沈青山做梦都没想到，永鑫竟然真的敢全面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