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帐篷内，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这个猜测，让夜魔震撼之余，又有些不知所措。
展现在它与白易面前的，是一场惊世之谋。
传扬出去，所造成的影响，绝不会比石乌两族的大战小，甚至更大。
这或许可能是西漠有记载以来，所发生的最大的内乱。
一族之长，为了达成自己的某种私欲，不惜献祭整个族群，打造出一场醉生梦死的幻境。
“你既然说灵道乃是假道，无法证道真仙，那么灵道的道湖、道海境界，应当都是虚妄，并不存在。”
白易自语道：“也就是说，牙先河的修为，仍在道气境。”
“他身在灵道，不知其假，与心魔勾结，恐怕也是察觉到了瓶颈，要化用一族之力助自己强行破境。”
“而心魔，也准备趁此机会，借助牙族的研究重塑肉身，我虽不知心魔拥有肉身后会成为什么存在，但毫无疑问，它将更为强大。”
到了这里，牙先河与心魔的一场谋划，被他完完全全地还原出来。
即便是白易自己亲口说出，回味时，也感到心中有着一股极致的冷意。
将自己带入牙族的雅欣，是虚幻的。
月下不可方物的雅萱，是虚幻的。
甚至刚刚被他扬了的牙猛，也只是神魂状态。
偌大的牙族，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夜魔深吸了口气，从灵玉中钻出，反正自己已经被发现，它也索性不再掩饰，道：“白小子，心魔一族本无形体，只能凭借夺舍占据肉身。这只心魔没有夺舍，而是选择重塑身躯，与其相融，只能证明一件事。”
“它也知道假道的存在。”
“这具身躯，并不是为了修行灵道，而是要修行仙道，所以，整个西漠的灵修，无论资质天赋多高，都不在它的选择之内。”
“那北域呢？”白易还是有些疑惑，“它为何不去直接夺舍西漠外来四族，既然源自北域，其中必有仙修。”
夜魔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不过这只心魔，或者说，这一道本源，强大得有些过分了，远超之前的本座，所以......”
“它应当已经融合了西漠其余的心魔本源？”
夜魔无声地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那么乌森的记忆，其实也是一重迷惑。
为的就是防止其他三地的心魔到此，窥探出牙族的这一只心魔已然吞噬了其余本源的真相。
“好一场算计，好多的后手。”白易叹了口气。
如果夜魔和他任何一个单独来到牙族，恐怕都要被悄无声息地吃干抹净。
“本座必然已经暴露，白小子，接下来走是走不掉了。”夜魔的声音带着凝重。
“既然走不掉，那就索性将这里毁掉。”
白易笑了，从他将整件事情在心中复原之后，这个念头便浮现在心中。
他虚空一抓，万魂幡落在手中。
“这些牙族，都是神魂，刚好给我的万魂幡补充力量。”
“夜魔，你应当有特殊手段，短时间内掩盖我身上的波动。”
说完，也不管夜魔的反应，白易从小帐篷中直接冲出，直奔第二牙帐而去。
一切都是猜测，但要验证起来，也简单。
只需看万魂幡起不起作用就完事了。
夜魔的心魔本源之力弥漫全身，白易暗自催动正立无影，使自己仿佛彻底融入了虚空之中，再无半分踪迹。
几乎是同一时间，牙先河自大帐内睁开了双眼。
“果然，发现了么？”
他的脸上，仍然是一副温和慈祥的神色，但口中的话语却蕴含着一丝深入骨髓的冰冷。
“罗刹，动手吧。”
“桀桀，老头，我早说了，此子能将心魔带在身上不被夺舍，必有神异。”森然怪笑传出时，一道灰气凭空浮现，化作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牙先河淡淡道：“莫要废话。”
这句话刚刚出口，他的面色便陡然大变。
苍老的手掌在面前一抹，一道明镜在面前飘起，光滑的镜面上，映照着三道巨大的阴影。
此时最中央的那道阴影，仿佛被某种凶兽大口吞噬了一般，正在迅速地消散。
但他却感应不到那始作俑者的丝毫气息。
宛如鬼魅。
那，是第二牙帐！
“他在收取我族神魂！”
牙先河立刻便知晓了白易的行动，正要起身，这时，一个声音自大帐外响起。
“族长，根据石族和乌族的消息，乌木此人，似曾深入两族云林，与两族灵源皆有接触。”
这人，正是他之前派出，前往石乌两族打探乌木具体消息的人。
牙先河阴沉着脸，将这人挥散成神魂收入袖中，口中吐出三个字：“万灵幡。”
原先他以为，石乌两族之所以大战不休，原因是两族灵源皆在。
只有这样，两族实力上相差不大，大战才能如此激烈。
另一种情况，他却从未想过。
两族灵源，都是丢失！
是了，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乌墨和石昊两个阴谋家丧失理智，掀起血战。
而且拥有心魔在身，这个乌木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万灵幡有收取灵物之力，那么幻天布也在他手中？”
牙先河双目中陡然绽放出精芒。
他与心魔罗刹布下的这场幻境，的确如白易所说，有一大破绽。
第三牙帐。
万物皆有缺，这一点犹如阵眼，任凭他如何发力，都是无法抹去，使得幻境真正达到圆满。
可一旦得到幻天布，就不同了。
借助幻天布内的幻境，他不仅可以将这个破绽彻底遮掩起来，甚至能布下双重幻境，使得牙族的这些神魂进一步沉沦。
到时候，就算是白易再度踏入，也会瞬间被两重幻境迷惑了心神，难以分辨真实和虚幻。
真正圆满！
“这是一份大礼！”牙先河大笑，纵身而起，带着身边的心魔罗刹向着第二牙帐急速掠去。
他虽然感应不到白易具体的方位，但却可以根据神魂消失的方位，来间接判断位置。
牙族之地，他已掌握了不知几许，这里，是他的地盘。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