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戴着金色面甲的神秘人,看似是给了易太初一个选择,实际上,这根本就不是选择,更像是一上来就给了易太初一个下马威。
而对于易太初来说。
足以穿过万灵海的大船,以及记录了四海几条重要航线的海图都已到手,自己的任务自然也算是顺利完成了。
虽说其中出现了一点小插曲,整件事在他看来也并不是巧合,而是精心蓄谋,针对朝堂、亦或是针对监察司的一场阴谋,但易太初也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
稍微沉默了片刻后,易太初缓缓说道:“这些事,自有其他人去操心,我只负责带回海图,送这艘船前往大虞。”
他站在甲板最前方,遥遥看向那名戴着金色面甲,身份伪装极有指向性的高品武夫,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让路。”
带着半张金色面甲的神秘人好似有些意外,没想到易太初的态度如此之坚决,稍稍一愣以后,笑着说道:“阁下似乎与这船主人没有什么交情,既然如此,何不做个人情与我大玄,未来玄朝重立,定能许你一场泼天富贵。”
“如若不然,与我大玄为敌,定将是你此生最后悔的决定。”他缓缓开口,脚下气旋不断转动,发出尖啸之声。
能将天地之力运用到这种程度,说明他至少可以撬动一条‘长河’。这至少也是在榜四品的水平,虽然不如最为耀眼那几人,但也足以惊退绝大多数的四品神通。
而他这一手,既是展现自己的实力,同样也是在威胁易太初。
显然没把眼前这名敌手放在心上。
如此狂傲,倒也的确符合大玄遗民的风格。
易太初闻言,那张冷峻脸庞竟是有所松动,露出一道好似嘲讽般的笑容,“所以你是大玄复国一脉的遗民?”
“当然。”那戴着金色面甲的四品武夫微微一笑。
“想不到过了两百年,你们这些蠢货仍然做着复国的美梦。”易太初摇了摇头,意兴阑珊道:“滚开,别脏了我的手。”
如此嘲讽的话语,令那神秘人眼神微冷,笑意更是瞬间消失,“窃国贼人,也敢妄评我大玄正统?当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他表现得十分愤怒,语气也有所变化。
但落在易太初眼中,这种演技,可以说是相当拙劣。无论是脸上的怒意,还是语气的转变,都生硬到了极点。
“我不管你是大玄的余孽,还是其他什么势力的走狗。”
他脚步一迈,踩上船头,“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察觉到易太初的气息变化,那名四品武夫藏在背后的手掌也是悄然握住,体内真气如同绷成一条不断延伸的细线,长发顿时向后飘去,淡然问道:“若我拒绝呢?”
易太初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那便留在这吧。”
话音刚落。
船头猛地下沉一截,激起两排巨浪向旁涌去。
易太初几乎是瞬间弹向高空,毫无花哨的一拳直击那名四品武夫面门!
对方心有所感,提前防备在身后的一掌也是瞬时迸发出恐怖真气,与易太初的拳锋相撞!
天地之力与真气不断肆虐周遭,气浪如同利刃,很快就扫向下方那艘大船!
劲力造成的呼啸之中,还参杂着几声气劲入木的闷响。
易太初余光一扫,就见船身竟然多出几道伤痕,虽不严重,但却足以证明,对方真正的目标,就是击沉这艘大船。
念头稍稍一闪,易太初立刻折身回返,拦在了那艘大船之前,只是一挥手,便将所有的风浪抚平。
原本摇晃的船身顿时安稳下来,站在甲板上的张汉荣惊魂未定,立刻叫自己的亲随后退,躲到安全的地方,随后自己却站在原地,盯着这两人的交手。
虽然知道四品神通境界交手了,以他这种实力哪怕只是刮蹭到一点都会被打成肉泥,但是对于他来说,有些事必须要亲眼看着才能够安心。
因为一旦易太初输了,他也是必死无疑。
而且看到易太初保护这艘船的动作,就知道那自称大玄余孽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两人交手的一瞬间易太初甚至还有余力护住船身,但看那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却好像已经全力施为了。
如此一来,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然十分明显。
张汉荣也重新坚定了信心,知道自己今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可即便心中这么想,他也没有靠的太近,只是站在甲板上盯着那两人的交手。
与此同时,挡住了全部气劲的易太初,只是勾了勾手指,对那名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人说道:“你想要打沉这艘船,先让我试试你有几斤几两吧。”
话音刚落,易太初便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打出一拳。
顿时掀起了排空巨浪,层层叠叠压向了那名神秘人。
而那神秘人也是眼神微亮,直呼痛快。
随后不闪不避,一掌拍出,便将那浪头击破,身体一转,空手挥出了极为锐利的气劲。
虽然直奔易太初而去,但他真正的目标仍然是易太初背后的那一艘船。
只要易太初试图躲避,仅凭这一掌的力量就能够将那艘船当场打沉。
不过易太初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并拢双指,剑指朝前方递去,那锐利气劲只是触碰到了他的指尖,就如同碰上了一面铜墙铁壁,顷刻之间撞的支离破碎,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可那戴着金色面甲的神秘人,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就在出手的瞬间,已经施展身法,从侧面绕了过去,对着张汉荣便是一掌拍去。
张汉荣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不讲武德,放着旗鼓相当的对手不打,突然跑过来对付自己。
但好在他也不是什么蠢货,不管能不能躲开,连忙就地翻滚,试图避开这一掌。
易太初也是闪身来到他面前,手掌轻抚,虽不见施展什么力道,但却将神秘人的掌力完全化消,紧接着翻过手来,拳头握紧,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带着金色面甲的神秘人向后翻滚而去,被拳劲一冲,整个人的气机连连下跌,险些维持不住撬动天地之力的手段。
好在他急忙出手,连续按在自己几处大穴,稳住了体内紊乱的气息,旋即咧嘴一笑:“阁下这身实力可不像是个无名之辈,放眼大离江湖,能跟我打到这种程度的四品武夫,也根本没有几个。”
“口气这么大,看来你确实不是大离人。”
易太初淡淡说道。
而那神秘武夫则是道:“四品第一的符玄嶷,四品第二的唐青要,这两人,我自然不是对手。至于四品第三的范不移,名气大过实力,未必能够胜我一筹。
至于在他三人之下,武评榜上没有一人能够将我逼到这种地步,阁下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所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你是大离护国司司主,易太初。”
他盯着易太初那张经过易容改变的脸,神色有些玩味的说道:“听闻你现在已经成了大离的要犯,而且还是犯下刺王杀驾这种诛九族的大罪,看来监察司在大离,果然能够做到一手遮天,就连你这样的犯人都能够保得下来。”
尽管被他道破了身份,可是易太初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好似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看穿。
可是张汉荣听到那神秘武夫的话,却被吓了一个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易太初的背影。
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人居然是易太初,怎么可能?监察司跟护国司联手了?”
“就算这两方联手了,保下易太初……那可是会杀头的。”
他一时之间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监察司跟护国司联手了更让人震惊,还是监察司胆敢保下易太初这种重犯更令人恐惧。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知道今天自己听到了易太初的秘密,那就绝对不可能善了,说不定,等易太初解决了这神秘武夫,下一个要解决的人就是自己。
想到这里张汉荣赶紧表态,声色俱厉地骂道:“休要在这胡言乱语,易太初早就死在了皇城!这位可是鬼市派来的护卫!”
“你这大玄余孽还想挑拨离间,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模样!?”
张汉荣拿出了那胡搅蛮缠的劲头,骂骂咧咧道:“且不说这位兄弟不可能是易太初那重犯,就算他真的是,比起你们大玄余孽来说,那也是死罪可免!说不定,取了你的脑袋,还能够换来点赏赐!”
对于大离来说,不管是什么罪名,肯定都比不过大玄余孽的罪名来的更重要。
哪怕易太初真的刺王杀价,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得手。可是大玄余孽一直以来,都在琢磨着如何掀翻大离朝廷。
孰轻孰重,相信大离皇室也会有一杆秤。真把易太初和一个大玄余孽摆在一起,大离肯定会选择发兵灭了大玄余孽,绝不会在易太初身上浪费任何时间。
而那带着金色面甲的神秘人则是微微一笑:“话虽如此,不过你们现在这位皇帝过于昏庸,在他眼中看来,只要忤逆自己的人都必须得死。
易司主既然选择刺杀这位皇帝,相信也是早就忍不了他的昏聩了吧?
与其继续守着腐朽的大离朝廷,不如投靠我们大玄……”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易太初已经纵身而起,速度快到极点,甚至就连那带着金色面甲的神秘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只大手已经按在了他的面具上。
砰!
对方自然不可能毫不还手,连忙打出一拳,天地之力环绕在他的拳锋上,直接命中了易太初的胸口。
可这一次易太初没有做出闪避的动作,硬生生用自己的胸膛接下了这一拳。然而,所有的天地之力如同遇到了礁石的海水,冲刷过后,却根本无法撼动易太初。
只见易太初一口气机沉下,体内的真气疯狂旋转,大手捏住那神秘武夫的面门,缓缓说道:“你自以为对大离江湖十分了解,但是你说错了一件事,如果我是易太初,或许还真不是你的对手。”
“可惜,就算你希望我是他,现在也来不及了。”
易太初的声音十分冷漠,被他掐住的面具也传出一道破裂声响。
面门上传来的剧痛,让那神秘武夫咬牙切齿,连续出拳轰在易太初的胸口,可却全被易太初以极强的真气镇压下去。
直到这时候,那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武夫才意识到双方的差距竟然大到如此程度。
刚才笃定的,相信眼前之人就是护国司司主,现在心底也出现了一丝动摇,在他脑海当中浮现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却根本对不上号。
他自认为对大离江湖十分了解,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四品武夫屈指可数,哪怕是护国司司主也绝不可能一招就把自己制住。
换而言之,不论面前的人是谁,都绝对不可能是易太初。
念头及此,他拼尽全力,爆发了全部的真气,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气环。
终于挣脱了易太初的束缚,后退数十丈才缓了口气,壮起胆子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认为我是监察司的人。”
易太初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掌心中的金色面具碎片,嘴角微翘,露出一个相当诡异的笑容。
可是听到监察司三个字,那神秘武夫更是不敢相信,因为在他看来整个监察司除了那位大离夜主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拿得出手的高品武夫。
就算是那个身居四品武评的聂渺,也没有这样的实力。
一个超出计划之外的神秘强者,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
原本认为十拿九稳,现在却出现了变数。
而且此人很可能还代表着一个更强大的势力。
种种念头在这神秘武夫心中闪过,最后他毫不犹豫地凌空劈出了一掌,掀起无数江水遮蔽视野。
随后脚踏天地之力,快速向后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