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诗那双清澈的眼眸,静静地落在季回轩那伏低的头颅上。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你费尽心机送来这个消息,莫非只是为了换取一枚太初令?”
季回轩的身躯几不可察地一颤。
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冰冷石地的声音,在寂静山洞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嘶哑与颤抖,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
“太初令……”
季回轩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厉害。
“属下……属下自然是渴望至极的!”
他不敢有丝毫隐瞒。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卑微与恳求,几乎要匍匐在地。
“属下更希望能有一个机会!”
“一个……能够重新为少主和少主夫人效犬马之劳的机会!”
他干涩的嗓音里,满是近乎绝望的祈求,每一个音节都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就在赵小诗目光微凝,似在权衡季回轩的言辞与动机之际,她的脑海中,悄然响起小绿的奶萌声音。
【主人主人!这个季回轩身上,好像……好像有我特别需要的东西!】
小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渴望。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感觉很重要很重要!您就留下他嘛,让他戴罪立功好不好呀?】
赵小诗心中微微一动。
她瞬间了然,怪不得先前隐约察觉小绿对季回轩便有几分异样的关注,原来是这小家伙感应到了什么特别之物。
她不动声色,与身旁的慕容云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那一眼的默契,已胜过千言万语。
慕容云接收到赵小诗的示意,深邃的目光从季回轩身上缓缓扫过。
他沉稳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压在季回轩心头。
“看在你尚有几分悔过之心,且此消息也算有几分价值的份上。”
慕容云的语气顿了顿,像是在给予最后的审判。
“便给你一个机会。”
“日后表现如何,再做定夺。”
季回轩那颗一直悬在绝望边缘的心,骤然被无尽的狂喜所充斥!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僵硬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
“多谢少主、少夫人开恩!”
他连连叩首,额头早已一片青紫,却丝毫不觉疼痛,只有无尽的感激与庆幸。
赵小诗纤细的玉指轻轻一弹。
一枚闪烁着独特金色光泽的太初令,带着一道微弱的破空之声,稳稳地落在了季回轩面前的石地上。
“我南安商行的人,都会拥有一枚太初令。”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让季回轩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这枚,暂且由你保管。”
季回轩颤抖着伸出双手,将那枚太初令紧紧攥在掌心。
冰凉的触感传来,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百感交集。
无尽的羞愧与刻骨的悔恨,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若非当初被那该死的复仇之心蒙蔽了双眼,鼠目寸光,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今日能重获信任,已是天大的恩赐。
季回轩在心中暗暗发下重誓。
从今往后,少主与少主夫人的安危和意愿,将永远排在他个人那复仇执念之上!
能重新回到这个强大的队伍之中,已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云一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领着千恩万谢、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的季回轩,悄然退出了山洞。
山洞之内,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尘埃气息。
赵小诗转头看向身旁的慕容云,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思索。
“云,你说,在之前的拍卖会上,那些用自家信物换取太初令的各方势力之中。”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洞察。
“会不会……就有那幽影阁的人?”
慕容云深邃的眸光骤然一闪。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取出一枚传讯玉简。
神念微动,联系上了正在临时营地内,仔细清点此次拍卖会巨额所得的谢肆。
指令清晰而简短。
让他仔细排查所有以信物交换太初令的物品。
有没有来自幽影阁的令牌。
不多时。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洞外传来。
谢肆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此刻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凝重。
他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古朴的锦盒。
“少主,少主夫人。”
谢肆快步上前,将锦盒呈上。
锦盒被轻轻打开。
一枚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奇特令牌,静静地躺在柔软的锦缎之上。
令牌表面雕刻着繁复而扭曲的暗沉纹路,隐隐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幽冷气息。
谢肆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少主,少主夫人,此令牌……来自幽影阁。”
“据那人临走时所言,持此‘幽影令’,可向他们幽影阁,提出一个在其能力范围之内的请求。”
“无论是隐秘的情报,还是……”
谢肆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敬畏。
“还是……让他们出手一次。”
慕容云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那枚幽影令。
一股冰凉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瞬间蔓延开来。
他仔细端详着令牌上那些诡异的纹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思。
幽影阁的人,果然也参与了这次拍卖。
并且,还留下了一枚如此特殊的,可以“请求办事”的令牌。
这是巧合?
还是……某种刻意的试探?
赵小诗凝视着那枚漆黑的令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们似乎想要与我们建立联系。”
慕容云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鹰。
“是想借此机会,与我们建立某种联系。”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
“还是想引我们主动上钩,踏入他们布下的局?”
这枚幽影令,就像是那神秘的幽影阁,主动递过来的一根看不见的丝线。
线的另一端,究竟是善意的橄榄枝,还是致命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