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这是怎么啦,要紧吗?你瞧我这记性,一桌子的菜全是江南西部的辣菜,颜色看着淡,但吃起来比普通的辣椒还要辣上几倍。”
“抱歉沈大人,让你受罪了!我听闻你快好了,想着菜也刚到蜀地,就想和你一起尝尝,没想到会这么辣!”
风一尧满口抱歉的话,面上却是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淡定地欣赏着沈才安的丑态,只觉得过瘾。
沈才安咳得眼冒金星,在下人的伺候下连灌了几杯凉白开,才总算缓和了些。
没空管风一尧是不是还在,他双目无神地盯着地板,脑子一片空白。
“六皇子还是请回吧,下官无事,扰了殿下用餐的兴致,实在抱歉!”
风一尧“哎哟”了几声,也不是那等死皮赖脸之人,知道自己闯了祸,乖顺得像只小白兔,让人默默撤了饭菜,那些没动过的菜送到他的房间去。
听到传来的消息,杨锦帆笑得差点晕厥,尧哥总算有点脑子了!
“师父,你说咱们尧哥以后要是有孩子,会遗传到他的智商吗?”
顾定裕放下筷子,认真思索起来:“智商这东西不好说,但是腹黑还是会遗传。以后你尧哥的孩子,可会比他还懂折腾!”
钱沁怡在一旁默默夹菜,脸色爆红,总觉得他们隐约在说自己。
兰泽动作麻利地扒饭,像是刚闹过饥荒,顾定裕嫌弃得不行。
“兰家是少你吃的啦?你最近挺奇怪,总感觉你特别饿,阿帆做的东西是好吃,但也不是这么个吃法,撑坏了怎么办!”
兰泽憨笑着抬头嘟囔一句“没事”,低头继续扒饭,想压下心中泛起的那股酸涩。
“师父您别说兰泽师傅,我请他帮我训练军营里挑出来的人,这几日肯定是累坏了。您放心兰泽师傅不会撑到的,待会儿我给他配一些消食健脾的药,不会有事的。”
“嗯,你们也快吃,还在长身体,每顿就跟喂猫似的吃一点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晚饭过后,杨锦帆和钱沁怡一起趁夜来到沈府和风一尧汇合。
他指了指摆在桌上的文书:“这些是昨夜刚搜集到的,是沈才安和滇南土司来往的书信。”
“土司?滇南的土司看似乖顺,实则最不服朝廷管教,多年来一直有反叛之心,他竟然和他们又有来往,管不得嚣张至极,敢直接承认宋家就是他冤枉的。”
滇南土司众多,各成一派,手段虽不敌苗疆仡蹻,其逆反之心并不比他们弱,又是从高山上下来的野蛮民族,朝廷不好管教,派来这儿布政使一般活不过一年,朝廷也拿这个地方没办法,多年不曾管理过,相当于是无主之地。
杨锦帆仔细翻过那些信件,不敢想当年宋家在蜀地时,要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蜀地内政难安,外有滇南土司时常小范围攻击这里,还有奸臣与之里应外合,朝堂之上宋家还不愿意站阵营,宋太傅孤零零一人舌战群儒,还被人冤枉和土司勾结,这就算是浑身上下都长满嘴也说不清啊!
“当年是谁告发的宋家,是谁捏造的谣言?”
杨锦帆和钱沁怡一同看向风一尧,他左眼睑尾的那颗朱砂痣鲜红欲滴,昭示着他痛苦的记忆和回忆往事的挣扎。
“告发宋家的只是朝廷上的无名小卒,被人推出去挡枪的。我派人仔细查过,就是给沈才安送西湖龙井的那位,乔伯谦。”
“那沈才安在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是他假造了文书将证据主动递给乔伯谦的,他想攻占蜀地和滇南。能拿下宋家,乔伯谦也乐见其成,不曾放过这个做顺水人情还能升官发财的机会。”
“可这些只是一部分证据,无法直接拿下沈才安,我们也还在别人的领地上,虽然军队的人心在逐渐归拢,但这里终归是他盘踞多年的地儿,他还有多少底牌咱们不清楚。”
钱沁怡面露担忧,之前她搜集陷害钱家的证据时,也是困难重重,最忌惮的就是对方有多少实力自己摸不清。
“滇南土司也不是轻易就能收买的,沈才安给了他们什么条件?”
滇南各自占山为王的情况严重,土司最想要的就是领地,但当时的蜀地名义和实际都不是沈家的,他们怎么就心甘情愿和沈才安结盟?
“矿脉。滇南和蜀地的交界处有丰富的矿脉,金矿、银矿肯定有,听蜀地的百姓说沈大人曾私底下组织人开采矿脉,最稀罕的是磷矿和煤矿。”
“哟,磷矿可是好东西,既能给庄稼增加产量,还能制作火药,难怪滇南土司会答应配合他。煤矿也不错,随便哪一条矿脉都富可敌国啊!”
“沈才安那样贪图荣华富贵的狡诈之人,怎么舍得将好不容易发现的矿脉让给滇南土司?”
杨锦帆目光闪了闪:“滇南土司应该不知道有矿脉的存在,而磷矿和煤矿又的确是好东西,尤其是磷矿,滇南地区虽然土壤条件不错,但毕竟是高山之上,庄稼不见得有多好种,收成肯定是大问题。磷矿尤其能收买人心。”
沈才安是个聪明人,他只需要稍稍拿出一点磷矿,就能得到土司们的青睐,获得支持,可比宋家人在蜀地苦苦挣扎有用得多。
至于沈才安在蜀地的底气,就是那几条矿脉。
“砰!”
房门被从外踹开,沈才安目光阴沉地盯着在内密谋的四人,看向杨锦帆的眼神全是杀意。
“长公主殿下还真是聪明绝顶,连下官用磷矿收买人心的事都能想得一清二楚,不愧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惜了,慧极必伤,看你今日能否逃出这里,才算本事!”
杨锦帆眸光一冷,冷声道:“倒是我小瞧了你,竟然早早设下了埋伏,不过你周围埋伏的那些人能有多少能耐?能拦住我们几个?”
“哼,人倒是不多,不过是会些困住人的手段罢了。长公主殿下不是要逼我吗?现在告诉你,我早就忍不了了。你们来到蜀地,就是送死,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