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蜀地八百里加急!”
景德帝刚睡下,宫殿外响起报信的声音,今夜没让人侍寝,他自己歇在御书房。
“皇上,蜀地急报,奴才来伺候您起身。”
“不必了,正事要紧。”
曹福禄进来时,景德帝已经给自己披了件衣服,鞋子随便穿在脚上,快步走出去见人。
蜀地有三十万兵马在贺家兄弟的管辖之下,从将兵权交到两兄弟手里那天起,他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其实他在走一步险棋,原本他有意将嫡子培养为继承人,日日带在身边教养,朝中重权放任给嫡子的母家,为了他百年之后嫡子登基能有个助力。
但人心是贪婪的,权力的熏陶并不能换来忠诚,只会滋长狼子野心。
他刚登基那会儿曾学着先皇的样子,勤勉奋进、励精图治,担得起百姓口中一句“贤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任朝政肆意发展的呢?
是宋家被灭,夕岚死后,他的一颗心都系在了那个被送走的孩子身上,头几年钦天监说孩子命数太弱,随时有夭折的风险,不能过度寻算,所以只能开启地毯式搜索,言官骂他劳民伤财,骂他昏庸无能,他不想承认,谁都没有孩子重要,于是他杀了一批又一批的言官,总算封住悠悠之口。
后几年他下江南的次数依旧频繁,钦天监说孩子命数渐旺,但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探寻不到踪迹,同时北风国的气运在逐渐消散,他没法子,只能暂时将朝廷之事交给大臣,自己暗中寻找破解之法。
直到前些日子他做了那个梦,那条年轻活泼的金龙以压倒式的实力,吞噬了所有影响北风国气运的黑气,他才感觉到如释重负。
气运问题解决,回归朝廷,简直让人悔不当初,他怎么就做了那么多荒唐事?
相当于亲手将皇位送到别人手中,他挺怕贺家人造反,蜀地的天然优势难以攻入,一旦造反他很难把握住。
他又赌贺家不敢反,贺家女儿是他的皇后,相当于贺家在他手里的把柄,他不信他们会舍弃皇后这枚棋子,但事实证明,想用一个女人牵制住一个家族的想法太过天真。
也许,注定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传朕旨意,严格看守大牢里的皇后和丞相,还有相关的贺氏人员,若是有人劫狱或者火烧天牢,便将所有贺家人员就地正法!”
“奴才遵旨!”
景德帝坐到檀木桌案前,盯着面前来报信的士兵,脸色阴沉。
“禀报皇上,蜀地大军扩展到四十万,有十万大军是贺大人他们擅自招买的。他们杀了蜀地的知府和转运使,将蜀地划为自己的领地。我们派过去的军队已经折损过半,蜀军一路北上,估计要杀到皇宫这边来!”
景德帝眸中寒光迸发,握在手中的茶盏被蓦然攥紧,骨节分明的指尖泛白,士兵的头几乎埋进地面,无法想象自己将要承受怎样的怒火。
良久,安静得可怕的御书房传来茶盏轻轻落在桌上的声音。
景德帝轻笑,四十万大军又如何,三十万还算正规,另外那十万不过乌合之众,真正遇上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击即散。
“行了,你先下去吧。”
士兵走后,曹福禄回到御书房,给正在思考问题的皇上续了杯热茶。
“皇上,已经安排妥当,天牢里新增了一倍的禁卫军,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也难飞进去。”
“嗯。”
“报!潇湘八百里加急!”
景德帝喝茶的动作一顿,潇湘近几年风平浪静,突然加急来报,难道是出现了水患或者匪患?
“禀报皇上,苗疆族人穿过瘴气阻隔,进入潇湘与当地官兵发生了冲突,他们携带大量的毒虫毒药残害百姓,士兵们快抵挡不住了!”
“什么?!”
景德帝猛然起身,带倒了手边的滚烫的茶杯,手背烫得通红。
“皇上!宣太医,快宣太医!”
曹福禄连忙上前为景德帝擦拭水渍,边擦边念叨:“奴才该死!不该给皇上您倒那么滚烫的茶水,害得您龙体有损,奴才该死!”
景德帝没说话,只感觉手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苗疆不是和中原井水不犯河水吗?
难道是政权出现了内乱,想借助周边的力量夺取政权?
不太像,想夺取政权不是应该好好商议吗?为何要带那些东西去残害百姓?
自北风国开国以来,苗疆一直偏安一隅,因着瘴气缘故,历朝历代的北风国皇帝都苦于无法攻下苗疆,如今苗疆竟然敢先下手,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中原结梁子!
“立即传朕旨意,调集两广兵马拦截苗疆族人,务必要让他们停住脚步!”
苗疆族人踏上北风国领土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虽然与京城相隔甚远,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苗疆是片神秘的土地,听说那里的人都居住在高山之上,那里瘴气环绕,毒虫毒蛇众多,十万大山里藏着无数能驾驭毒术的人,最令人感到惊悚的是,他们会蛊,中蛊之人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杨锦帆听到消息时惊讶地挑眉,苗疆不管不顾冲进北风国,估计是为了寻找对苗疆来说十分重要的人,至于是谁……
好难猜哦!
“让人将消息带给齐大人和陶苏儿,让陶苏儿去一趟潇湘,将灵泉丹和黄纸符一并带过去,她知道该怎么做。”
杨锦帆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坐上马车前往皇宫,没去见景德帝,直接来到风一依所在的居所。
“长公主留步,大公主近日感染了风寒,不宜见客,怕将病气传染给您。”
杨锦帆笑容得体,并不想离开:“大公主身体有恙,我恰好懂些医理,正好可以为大公主看看。”
婢女蹙眉,大公主昏迷不醒的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但是长公主也不是好惹的,听说皇上对她过分宠溺,若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硬要闯入,那自己也别无他法。
杨锦帆欲抬脚前往,婢女不语,只一味挡在门前。
朝颜呵斥一声:“大胆!大公主在病中,长公主出于好心来探望,你这刁奴竟敢阻拦!”
婢女低眉顺眼跪地,就是不让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