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走到苏萌跟前，这号吃个西餐就能吃出优越的人，他见得太多了。一看就辨别出，苏萌绝不是什么富家小姐，刚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富家女，书香门第，现在还很低调呢，扎呼呼的都是没啥文化的。
餐厅经理虽然不至于打骂顾客，对顾客的错误行为也绝不留情。
他毫不客气地批评道：“这位苏小姐，我要说说你了，都是顾客，你为什么要无故朝那位先生挑起事端？我们餐厅不允许客人互相歧视，否则我们只好请你出去！”
“我们虽然是个西餐厅，但和普通饭馆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分工不同而已，不存在高低贵贱。我们餐厅更不存在什么西餐礼仪。您要是喜欢用筷子，我们就提供筷子。”
现在还在不许殴打顾客的阶段，不忍也不行啊。尤其是大店面的经理，那可是有头有脸，教训顾客太正常了。
苏萌被说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强忍一口气，点了点头。
“好的，我会注意的，您放心吧。”
她狠狠瞪了一眼程建军，还在吃白来的鱼子酱，要多讨厌有多讨厌，自己怎会和他一起来！
餐厅经理前脚刚走，苏萌就要离开。
程建军抹抹嘴，察觉到苏萌的不快，却道：“苏萌，你别走啊，那边有个钢琴，你想听听吗？”
苏萌鄙夷道：“就你？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程建军道：“怎么，你不信？我刚学的！咱有天赋！咱们知青聚会，上台表演节目，我弹钢琴你来唱，怎么样？肯定能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苏萌好奇地看了一眼钢琴，对程建军道：“那行吧，你去试试。”
西餐厅都备有钢琴，而且还是那种很豪华的卧式钢琴，一般晚上客满时，会请人来演奏。
趁着演奏家上厕所了，程建军就跑了上去。
他穿着劣质西服，还系了个领结，堂而皇之地走了上去，坐在演奏位置上。
刘光福一阵恶心，程建军，你丫不作会死吗？你以为我是韩春明吗？
苏萌装模作样地报幕道：“下面，有请程建军先生给大家演奏一下《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程建军很夸张地正了正领结，满脸陶醉地把手放在钢琴上。
众食客一阵鼓掌，他们早就恨透了刘光福，差点让他们交了小费。
这对男女，显然是想打击刘光福，所以绅士们都纷纷给予鼓掌奖励。
程建军叮叮咚咚地弹了一阵，弹得当然很烂，但在这时候，有得听就不错了，大多数人也没听过好的。
一曲谈罢，程建军站起身来，向食客们鞠了一躬。
苏萌有点小确幸，看程建军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虽然程建军挺讨人厌，但是有品位，比那暴发户还是有文化的。
刘光福觉得，苏萌这人实在是拎不清，她自己嫁不了韩春明也是作。
在正阳门下里，明明知道韩春明和程建军是死对头，还要跟程建军一起弹起琴来唱起歌，暧昧不暧昧不说，还弄得韩春明给程建军跪地磕头。
自己这么作，还想嫁给韩春明？
苏萌这丫头，居然用藐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程建军坏水上来了，对苏萌小声道：“你看那边那个土包子，我叫他给我磕一个！再叫声爷爷！”
苏萌浅浅一笑，娇声道：“你去吧！”
程建军在众食客的注视下，来到刘光福桌前。
“我是不如你有钱，但我会弹钢琴，我懂音乐。我告诉你，这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小当骂道：“滚犊子吧你，你再说一句，光福叫经理给你轰出去！”
程建军道：“好男不跟女斗，我跟你汉子说话呢！”
刘光福装作不认得他俩，道：“好，我叫刘光福，打架是吧，走，咱上外面说去。”
说罢，刘光福抓起他手腕子，就把他往厕所拉。
程建军就是一愣，上来就动手啊！
他慌忙道：“我叫程建军，我是个文化人，不像你这种胡同串子，我不会打架。”
不但刘光福暗骂，连苏萌听了都直翻白眼。
真他么能装。你丫一个做钢琴的工人，也特么是文化人？你不是胡同串子谁是啊！
刘光福不想开始就戳穿他，得给丫一个充分表现的机会啊。
他虚情假意地捧道：“哦，程老师是吧，文化人是吧，我就喜欢和文化人交朋友。我们厂许大茂，电影放的可好了，听说她也是文化人，你认得他吗？”
程建军道：“一个破放映员而已，我一个钢琴家怎么会认得。”
刘光福惊诧了：“你是弹钢琴的呀！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看来不会跟我打架了，那你说怎么解决？”
一众食客也很震惊，程建军竟是钢琴家？难怪敢在公共场合弹琴！
程建军也是颗向日葵，是给个阳光就灿烂，见到刘光福对自己捧了两句，真觉得自己是啥人物了，不知天高地厚地道：
“既然你请教我，那好办，刚才你侮辱了我女朋友苏萌，我再给你弹首曲子，你们四个，要是有一个能说得出来这是什么曲子，我今天就给你跪下磕一个，再喊你声爷爷。”
“要是说不出来，就证明这里不适合你，你和这仨女的要给全体来吃饭的贵宾为你的隐瞒道歉，然后还要给我女朋友道歉，喊我声爷爷，再喊苏萌一声奶奶，”
刘光福道：“你是小孩吗，叫爹妈成瘾啊？就这？没劲！”
程建军以为刘光福怕了，道：“呵呵，大家都听到了？这土包子压根不敢跟我打赌！”
刘光福道：“孙贼，我是嫌跟你打赌丢人，这样吧，要是我赢了，全场的贵宾都得给我道歉，你和苏萌，不但要喊我和小当、槐花和闫解娣爷爷奶奶，还得赔给我五百块精神损失费！否则，我给你五百块！”
一听要赔钱，程建军就有点懵逼。
五百块啊，可是他学徒期一年多的工资！
刘光福激将道：“程建军，你怕了？我要是答不出，也赔你五百块钱！这下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