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比当年的我有眼光。”
程老环顾四周，嗓音飘渺：“这是我儿子设计的。”
晚风入晓。
斜阳映树。
天气逐渐转暖，一些怕冷的孩子们连笑容都多了起来。
阳光明媚，菁华高中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结束了。
“还这么早，我们去打篮球吧！”班长邀约道。
然后班上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在正同步收着文具的两位少年身上。
几名女生暗戳戳地兴奋起来。
“我有急事，先走了。”
安言单手提起书包大步往教室外走去。
“我也有急事。”
郑恩祖提起书包紧随其后，让教室里的人思绪漫天。
“他们俩这是单挑去了吗？”男生们讨论道。
“他们俩是不是握手言和了？”女生们热烈讨论道。
上个星期，班上有女生在校外亲眼目睹了一出“美人救美”。
两个主人公刚好就是刚刚走出教室的那两位。
女生们瞬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学校里言魔王和郑校草时不时就要阴阳怪气对方一番，但是到校外他们俩还是很照顾对方的。
等大家都略略收回心思，他们才发现教室里已经又少了几人。
姜媛媛背起书包往教室外走去。
班上只有除了自己和另外两个同考场的人知道，最后一堂考试程光提前半小时就离开了考场，也没有再回到教室里。
此时另一边，刚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郭璇深吸了一口气。
从得知程光被人接走时她就十分心慌，更别提校长亲自告知她程光还要请两天假。
程光是舰山福利院收容的孩子她是清楚的，也正因为这样她自然而然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会不会是程光被犯罪份子盯上了？
或者会不会是程光知道了什么置她于陷入危险境地的秘密？
直到校长十分骄傲地告诉她，程光这孩子在某项上特别有造诣，以后一定是国家的科研之才。
她拧巴起来的心才恢复正常。
原来，是参加选拔去了啊。
校门外，两位少年一左一右分道扬镳，各上了一辆车。
车内的程老坐正身子，问向刚刚坐到自己身边的少年道：“小言，恩祖最近有没有跟你聊些什么？”
那小子怎么上了阎老东西的车？
安言也回头从车的后车窗望了一眼，几分遗憾道：“郑校草不喜欢和我聊天。”
“……”程老双手抱胸，左手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手臂。
“不过，我猜他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安言笑道。
“方向？跟那老东西一个方向？”
程老正激动时，本来离他们百米开外的那辆越野车停在了他们旁边。
安言按下车窗，越野车内的一位老人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这位老人，和程爷爷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小伙子，替我跟你旁边的老爷子问声好。”
安言一笑，刚偏过头就听到身边人愤愤道：“小言，替我告诉那老头，谁稀罕他的问好。”
下一秒，程老身边的少年就格外热情地对着车窗外道：“谢谢爷爷。”
越野车里的老人对他笑着挥手，他身边的郑恩祖也冲着这边热情喊了一声：“程爷爷再见。”
十分和谐。
等越野车开走，程老讨要说法道：“你谢他干什么？”
“那位爷爷很酷，我有点儿稀罕。”
“臭小子！”
程老作势拍了一下少年的手，“我怎么就没听你夸我酷过？”
安言一怔，他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
“对了。”
车启动后程老问道：“今天你怎么没有跟小丫头一起出来？”
平时他们这个队伍还挺壮大的。
只要有小丫头跟着，他们身边必有袁家的丫头，再凑上另几个叫不出名字的，都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了。
“她进修去了。”
“进修！去哪儿？”
他怎么不知道！
安言按住程老激动地都微微发颤的双手笑道：“就在B市科研院。她去参加另一个考试了。天赋加分项，说不定还可以通过这个成绩保送Q大。”
程老立刻松了一口气。
忽然神情严肃地盯着身边少年道：“小子，你可没有小丫头和恩祖这么轻松。”
安鲲鹏有多看重这个长子圈子里的每一个都看得清清楚楚。
安氏的担子，不是那么容易甩开的。
“那是他们的福气。”
程老因为少年的笑言而一愣，谁知下一秒就听到少年满腹的怨言：
“不像我，居然为程爷爷的五斗米而折腰。”
“臭小子，住我家比五星级酒店差吗？替我做事还债怎么了？再说我这独居老人容易吗？头发都白了还要天天应酬……”
说到这里程老辛酸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瞅着身边已经打开电脑的少年悠悠道：“不然，你入我程家的谱吧。”
“程爷爷，您有诱拐嫌疑。”
少年对比着走势图一字一缓道。
“哪能啊，我一生勤勤恳恳本本分分，胆儿还小。”
……
程老眼色变了一变，继续试探道：“那这样，以后你跟小丫头顺利结婚生子的话，跟她姓的那个入我程家的谱，反正也都姓程，一样。”
一路畅行的轿车此时遇上了第一个红灯，李助理适时地抹了一把快要滴到眼角的汗。
少年在键盘上灵活敲击的指尖此刻也僵了下来。
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各种情绪，当那些情绪逐渐归一且平定后，少年语气为难道：“您看，以后我是能做的了主的人吗？”
李助理的惴惴心跳忽然变成了忍不住地笑意，“噗嗤”笑出了声。
这时程老却长叹一声，十分失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老咯，这都能看岔了。”
心底却因为这个轻易就试探出来的结果而窃喜不已。
不过这衍生出来的问题也是他的心结。
小丫头对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怨言，在她看来，他们都是抛弃她的可憎亲人吧。
他也感觉得到，小丫头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可她一点儿也不想亲近自己。
以后她不想入程家的谱，也是情有可原，他是不会强求的。
只是，亲人还是要当的。
这个小孙女，他更是不可能再弄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