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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黄老太心思百转的时候,茶杯砸地的脆响声伴着一声清喝响起:“够了!你们祖孙俩这是做戏给谁看呢?”

赵明玉冷呵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黄老太,“老夫人,你都火急火燎的跑来给你孙女撑腰了,又何必还要如此惺惺作态?”

坐在赵明玉一旁的平阳侯夫人转头不赞成的看着她,小声提醒:“明玉,怎么说话呢?”

平阳侯夫人虽然也很恼恨文琪的所作所为,不满黄老太这个时候跑过来添乱,可她心里始终还是对黄老太抱着一丝敬意和期待。

当初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她还记忆犹新。长公主亲口说过,黄老太是个值得一交的精明人。再加上京城近来对她的传言。她不相信黄老太这个时候来普华寺,真的是来给文琪撑腰的。

瞧着祖孙俩阴阳怪气的话语和剑拔弩张的氛围,她觉得不似作假,倒像是祖孙俩果真不对付,彼此膈应。

所以,在弄清黄老太来意之前,能不得罪还是不要轻易得罪的好。

赵明玉不以为意的说:“大嫂,都这个时候了,你不会以为黄老夫人过来,是给我们主持公道来了吧?

“是人都会胳膊肘向内拐,你见过谁真能大义灭亲的?黄老夫人这个时候过来,不就是为了先拿长辈身份压我一头,再用文家权势逼迫我就范?

“呵!如果真当我赵明玉是这么好欺负的,那她就打错了主意。”

赵明玉这话是对着平阳侯夫人说的,可话却是说给黄老太听的。

黄老太来之前,她拿气势就能压得文家几人不敢说话。不用她开口,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就能随意辱骂文琪为她出气。唯一能压制她的平阳侯夫人还是她亲大嫂,实打实的站在她这边。

可黄老太一来,文家几人都不再畏畏缩缩,虽然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可神色转变十分明显,一副有了依靠不怕她了的表情。

黄老太一来,她的丫鬟婆子也不敢再随意开口骂人了。就连她大嫂都要她敬着黄老太。

就因为黄老太是长辈?就因为她是文家的当家人?

凭什么她要敬着她?

她养出来的孙女,不知廉耻的和她的丈夫私通,如今怀了身孕,竟然还撺掇着她丈夫休了她!

孙女做出如此丢人的事,黄老太不说直接打死这个孙女,也该躲着她些才是。

可此刻却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她面前,还想摆出长辈的款儿?

她也配?

黄老太心知昌邑伯夫人心中有气,也没在意她不善的口吻。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平阳侯夫人能被叫过来,除了是被赵明玉拉来当靠山的,也说明赵明玉很信任她这个大嫂。

于是,便与尚算冷静的平阳侯夫人说:“侯夫人,伯夫人心中有气,我能理解。可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该谈谈如何解决这件事。你说是吧?”

平阳侯夫人连忙回应:“老夫人说的是。”

她都来了小半天了,可什么都没做,就听着小姑子的丫鬟婆子骂人了。

黄老太镇定的看着平阳侯夫人,“侯夫人是知道我的,我绝不是那种包庇犯错之人的糊涂人。这件事都是我孙女的错……”

黄老太的话还没说完,文琪突然插话:“我有什么错?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打算。难不成还等着被你送回老家吗?”

文琪语带讽刺,神色倨傲,一副我没错,错的是你的凛然模样。

文琪讽笑着继续说:“祖母,您这是又想卑躬屈膝的给她们道歉,平息事端了?上次是将我送到这普华寺来养病,这次您又准备怎么处置我呢?让我打掉孩子,送我回老家?还是直接让我病逝?”

黄老太脸色铁青。她知道,正常人遇到文琪的事都会维护自家孙女。可是她不能!

她知道剧情的走向,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因为一丝一毫的心软,做出错误的决定。

更何况,文琪的所作所为,哪里有半分值得她心软的地方?

黄老太对着门外高喊:“云嬷嬷。”

云嬷嬷推开守门的婆子进来:“老太太?”

黄老太吩咐:“去,把那两个粗使婆子给我叫进来。”

云麽麽领命出去叫人。

文琪听到这话,眼睛陡然大睁,身子动了动,靠到文老大腿边,伸手保住文老大的双腿:“爹爹,救我。”

长公主府的经历,仍旧历历在目。当初黄老太就是叫了两个粗使婆子捂住她的嘴,让她再也没了说话的机会。

这是要旧事重演了?

文老大有些懵,可见到女儿瑟缩求助,他连忙蹲身将女儿搂进怀中,转而怒目看向黄老太:“娘,您要做什么?您是文琪的亲祖母,您就不能帮帮文琪吗?只要您肯帮忙,这桩亲事必定能成。”

说话间,云麽麽已经领着两个粗使婆子进来。

“你们有经验,不用我教你们了吧?”黄老太指着躲在文老大怀里的文琪吩咐:“捂住她的嘴。”

两个粗使婆子上次从长公主府回去后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多,被黄老太找个借口打发到庄子上。结果,她们不但没被处罚,反而如最初说的那样得了不少赏钱。而惹事的二小姐却被打发到了普华寺,她们这才彻底安了心。

这次又被黄老太叫来,她们心里已经认定,只要听黄老太吩咐行事就一定会没事。

这会儿听到黄老太的话,自然是领命上前,准备将文琪压制住,不让她说话。

可,没等她们上前,文老大就恶狠狠的瞪着她们:“我看谁敢?”

两个粗使婆子可不会听文老大的话,两人转头看了黄老太一眼,见她神色坚决,两人再无犹豫,上前就去拉扯文琪。

文老大死死的将文琪护在怀里,仍由两个婆子如何拉扯也不撒手。

这时候,李氏也上来帮忙推搡两个婆子。

一时间,屋里闹了个人仰马翻,却迟迟未得结果。

平阳侯夫人眉头紧皱,看着乱成一团的文家人,又看看脸色难看的黄老太,眼中慢慢溢出些失望来。

因着当初长公主府发生的事后来能妥善的解决,加上长公主的那席话,她是有些敬佩黄老太的。可现在,她有些怀疑那些是否都是真的了。

如果黄老太真如长公主说的那样精明强干,如何能养出文琪这样一个不知廉耻、不懂尊卑、不敬长辈、无法无天的孙女?又如何能生出文老大这么个糊涂儿子?

更可笑的是,她在儿孙面前,竟然毫无威信!!!

大户人家的老太太,谁不是一言九鼎?谁不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儿孙们就得乖乖听训?谁不是一声怒喝,一个装病,儿孙们都得跪地拜服?

可瞧瞧眼下这情形?

儿子、儿媳妇、孙女一家子和奴仆打成一团,完全无视了黄老太的命令。

这种事传出去就是京城的一大笑谈,黄老太也会被认定为无能。

如果黄老太知道平阳侯夫人的想法,她一定会告诉她,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谁让她们一家子都是农户出身呢?改换门庭也才十几年的光景,还没种地的时间长。

不分上下尊卑、撒泼打滚闹作一团的生活习惯也早已经刻进了文家人的骨子里。文家想要真正变成高门贵族,至少还需要两三代人的慢慢积累和沉淀。

平阳侯夫人心中对黄老太生出了失望和遗憾,昌邑伯夫人却只当文家人是笑话,看得怒气翻涌的心情都好了两分。

就这样的女人,这样的人家,还想跟她叫板?

原本笼罩的昌邑伯夫人头顶的阴影,突然就散了。就连心里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呵呵,是她太高估文琪和她背后的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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