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极看到这句话之后,泣不成声。
而朱威看到这句话之后,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果然啊…”
朱威从开始到现在都不喜欢这种一切都被别人算计的感觉,也不喜欢当刀的感觉,可是他逃不了,这就是差距。
哪怕他有后世数百年的经验,哪怕他有两世为人的智慧,也是比不过那群真正能将天下玩转于股掌之中的人物。
没办法,朱威前世今生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哪里有世家大族那些从小就开始培养政治思维的人相比较。
朱威这么多年以来,能够自己把控的,只有他手下那些穷苦出身的兵罢了。
见朱威脸色不好,朱由校问道:“怎么了?”
朱威直勾勾的盯着朱由校,声音沉闷:“这是五年前就布下的局,还是说…更早一些?”
朱由校神情一滞,不敢去看朱威的眼睛,他与朱威的感情很复杂,若是他没有做这个皇帝,他应该能与朱威像朱常瀛和朱威一样,做个兄弟,或者说,就是师生也不错。
但是世事难预料,很多事情,哪怕他是皇帝也没办法改变的。
此时朱威的问话让朱由校有些不敢开口,因为他知道,他与朱威心中的那为数不多的温馨情谊,是在他做皇帝之前,而朱威问话的答案,却是在更早之前。
他怕,他怕说出来之后,他们两人之间仅存的那点温馨,也将荡然无存。
朱由校最后吐了一口气,他决定实话实说,此时一切的谜团都应该解开了,否则他远去海外,这辈子能不能见面还未曾可知呢。
“是更早之前。”
“什么时候?”
“焕土堡抵住沙咂末攻击,杀敌数百之时,就已经安排好了。”
朱威在脑海中疯狂搜索沙咂末的信息,许久之后才翻找出来:“原来这么早呀!”
沙咂末,是鞑靼达鲁花赤余术手下的一个千夫长,当时焕土堡只有百人,而沙咂末领着八百鞑靼骑兵进攻,还有回回炮这些利器,秦成屁股上的伤,就是在那场大战之中留下的。
而那个时候,朱威不过是刚刚晋升为百户而已。
一个小小的百户,能入京城权贵的眼?
“也就是说,我得以以一个副千户的小小武官入京面圣,也是你们做的?”
朱由校摇了摇头:“不是我们,我当时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孙呢,若是说具体的人,那就是是张维贤和秦霄这两人了。一个第一勋贵,一个是半个帝师,他们想要让一个人正大光明的入京,很容易的。”
朱威眉头皱的越深了:“那神宗皇帝?”
“皇爷爷并不知晓的,只是张维贤借了皇爷爷想要从外部引入可以压制文官势力的想法,让皇爷爷选中了你而已。”
说道这里,朱由校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我也是在皇爷爷立我为皇太孙之时才知晓的。”
“也就是九年前?”
“对,九年前!”
朱威突然冷哼一声:“那你接近芷儿,也是为了计划了?”
朱由校一愣,随机疯狂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娶芷儿与此事完全没有关系,只是后面确实需要芷儿入英国公府,好维持他们第一勋贵的地位,也是为了后面的事顺利进行,才会让芷儿假死脱离朱家,其余的与芷儿完全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朱威脸色才好看一些,让朱芷入帝王家,本就不是朱威所想,若这事儿也是算计,朱威可就真的不会放过朱由校了。
“那…后面呢?”
朱由校一件件细细道来:“刚入京皇爷爷让你以武官领詹事府,本就是恶心文官的,没想过让你做出什么成绩来,可是后面我与七叔还有由检都迷上了你的课,这让那些文官坐不住了,疯狂攻击你,而后你就被派去辽东了。”
朱威伸手打断朱由校的话:“你是说,我带一个千户所七百多人去辽东,是因为那些文官的弹劾?”
“对。”
“也就是说,我当时是被放弃了,对吗?”
朱由校苦笑低头:“对!以你当时的能力和地位,没人会救你的,张维贤不会,七叔不会,我也不会。”
朱威沉默点头,这才是真实的,朝堂之上利益为先,哪里有那么多的真感情。
“继续。”
“你被放弃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会死在辽东,你死了…对很多人来说,就和一只蚂蚁死了差不多,不会有任何的动静,也不会在朝堂之上掀起任何的波澜。可是谁知道,你杀了一个巡抚,还活下来了,更是杀了努尔哈赤,有了如此大功,那就不一样了。”
朱威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后面出任户部,督军辽东,宁夏狙鞑靼,都是被安排的了?”
朱由校点头:“是,当时的你,不适合在京城,只能将你安排的远一些,也是让你积蓄自己的力量,这样才好全盛回京。”
“那朱镇呢?你们为什么让他和我做对?”
“因为分歧,张维贤认为如今天下疲惫,沉弊太多,只能以武治国,而秦霄则是认为,再出一个张居正,大明也能继续强盛。所以…他们两人,分别选了你和朱镇。”
朱威嗤笑一声:“弄了半天,我们家三个人,都成了你们手中的棋子了!”
朱由校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朱威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干净!”
“干净?”
“对,干净!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派系,更重要的是,你是一个武人,这样的你…”
朱由校没有说完,但是朱威知道他的意思“这样的我,最好控制了,是吗?”
朱由校不说话了,也算是默认了。
张之极与陈百还有那跪在一边的起居郎中,都绿的心中震动,这等秘闻,不是他们可以知道的啊。
许久之后,朱威又开口了:“好。事情说清了也就好了,过去了就过去了,日后我不会再提,可是有一点…以前的规矩是你们定的,我只能跟着走,那么以后的规矩,就要听我的了!”
说罢之后,朱威转身就走,临走之时留下一句话:“那个郎中不能活!按因公殉职给抚恤!”
一听这话,那起居郎中整个人瘫软在地了,张之极则是会意,上前去直接拧断了起居郎中的脖子。
朱由校与陈百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正如朱威说的,现在的规矩,是朱威定的,那么他要杀一个人,有什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