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林恩意识到他再做什么的时候,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他的神色剧变,几乎是刹那间就要横跨虚空进行拦截,就像是一场恍惚的梦,就像是眼前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噪点。
而这一刻。
林恩也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把战场选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因为在那遥远的记忆中。
过去的他,也即将在某个时间点,在折跃中跨越到距离这个区域最近的那个星域,没错,他们就是在拖住他,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不给你任何反应的机会,让你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与他们的战争中。
林恩的瞳孔放大着,一切都仿佛慢了下来。
而就像他所言。
想要杀死一个人的确只需要一枚子弹。
而那取决于。
你在什么时候,你在什么地点,精确地……射出那颗能要你命的弹矢。
嗡——
就仿佛在那一刻的恍惚中,那枚“子弹”偏移了方向,那个不知何时冲过去的苍蓝的身影,挡在了那漆黑的轨迹之前,那终焉的黑气就像是无坚不摧的箭矢,轻易地贯穿湮灭了她那涌动的混乱色彩,贯穿了她那阻挡的双手,也在那同时穿过了她的身躯。
但也正是因为那一瞬的阻挡,那枚射向你过去的“子弹”,被改变了轨迹。
在这遥远的距离。
在旷大的漫漫虚空。
那一丝微渺的角度,也会在这无垠的空间中被不断放大,让这偏移隐没在那遥远的虚空。
“画家!!”
……
……
几乎是在同时间,那个过去的身影跨越了漫长的折跃,降临在了那漆黑的宇宙深空。
他猛地怔了一下,就仿佛一瞬的心悸,让他汗毛倒竖,骤然转头。
“脑袋,你怎么了?是那片灾厄的投影追上来了吗?!”
“不,不对。”
“是……别的一些什么。”
因为他的面具在震荡,在给予他提示,而那是时间入侵的征兆。
……
……
寂静的漆黑虚空。
满头白发的林恩紧咬牙关,以最快的速度破开了战线,将那个苍蓝的身影搀扶了起来。
而毫无疑问,刚才的那一击看似微渺,但实际上极为的可怕,就像他刚才对林恩所发动的那一击一样,不出售则以,一旦出手则必定是杀招。
而更不要说,这一击完全就是冲着将过去的他彻底湮灭而蓄势迸发的杀招!
“我没事,不用管我。”
画家喘息着,那苍蓝的身躯似乎也因为这一击而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流淌在身上的苍蓝的色彩,也仿佛在不受控制地向着那混乱色彩所转化。
虚空的那一侧,一根根庞大的终焉之柱铸成了那时光的大幕,一个个魇魔屹立在他身边,构成了一副难以言喻的光景。
那个黑袍的身影远远地看着这个方向,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画家那模糊的脸颊之上,又似乎是对这一次的失手而感到惋惜。
“太可惜了。”
他笑道。
“不过还有的是机会不是吗?而下一次,你们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运。”
他转过了身,时间的裂隙隆隆地在他的身前打开。
而也就像是他的行事风格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那个目标而服务,而再在这里交战下去,也已经没有了意义,机会就这么一次,因为很快,那个过去的他就要踏入那天堂之战的遗址。
但也就在即将离开时,他停顿了一下,微微回头。
“林恩,我很期待我们能在时间终末一战,如果你真的能走到那一步,那也许……我会成为你在这条路上最后的那个对手 。”
他嘴角一翘,云淡风轻。
说完之后他踏足了那时间的裂隙。
身后的那些魇魔怨毒地看了一眼林恩,但也终于还是跟随着那个身影, 离开了这个时间的节点。
“等一下!不能走!画家已经被重创!如果我们能在这个时候将她杀灭,那同样能够给改变未来的轨迹!你们听到了吗?!”
魇王艰难地爬起,大声咆哮,想要阻拦。
但是毫无意义。
没有一个人留下,就像一场权力的更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失败者的咆哮。
林恩想要追。
但画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眸光注视着他,对着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要追。”
“如果你现在去了,那你要面对的……就真的是那片灾厄了。”
……
……
林恩将她搀扶而起。
望着这个熟悉的身影。他满眼说不出的感觉,即便在那个时候林恩对她充满怀疑和偏见,但在经历了那举世皆灭的结局之后,她也已经是在除了左左之外,第一个能让他交流的身影。
“你伤的如何?”
“还好,没伤到根本,不过等我回到属于我的时间点之后,这个点的我又要进行一段时间的休养了。”
那个苍蓝的女孩松开了他搀扶的手,再次恢复了过往的仪表。
而这一刻,林恩也是一阵恍惚。
因为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和他不同,画家每一次降临都只能降临在她的本体当中,而这也意味着,一旦她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所有的伤势都会留给这个时间点的她。
而这恐怕也是为什么那个时候画家,为什么会在外人的眼里,一直都处于混乱沉睡的状态的原因了。
因为未来,借走了她太多的时间。
“你见过那个家伙,是吗?”
林恩目光闪烁地问道。
画家平静地注视着那道裂隙消却的方向,道:
“见过,但我不清楚是哪个时间段的他,而你也要明白,时间战争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开端,在你不断回到过去的进程中,你可能会见到来自各个不同时间段的我,同样他们也一样。”
“不过对那个家伙,我事实上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我只知道,他应该就是那七十二柱魇中的第一位,或者说……”
她停顿了一下。
“他的出现,代替和占据了那个位置。”
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脯。
尽管那里的伤势已经愈合,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那一击的可怕。
可有一点和她没有告诉林恩。
因为如果这一击再稍微偏转几分,那这股力量将很有可能波及到她未来的意志,甚至可能在洞穿她意志的同时,也一并将远在万里之外的这个时间点的林恩一同抹杀。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她的目光望向了林恩。
“他恐怕就是那片灾厄在苏醒前,最后的代行者,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去追吗?因为我很怀疑,或许因为某种限制,他现在只能带回来这部分力量,但如果你真的去了时间终末,那你要面对的,可就不是现在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