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这里有我呢!要不你还是抱孩子回屋吧!”杨柳收拾完桌子回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说了一句。
她早就发现将孩子带在身边不行,要时刻注意孩子的安全,毕竟这边除了桌椅板凳,就是灶台。
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受伤,还好只是磕了一下,这若是烫到可就麻烦了,轻则起几个水泡,重则弄不好会被毁容。
也不知道男主人是咋想的,明知摊子上忙,还要出门,你说出门就出门呗!倒是把这个小鬼头带上啊!
若是早晨一起带上,也不至于受伤了。
冬梅摇了摇头,“不用,铁蛋很好哄的,过一会就好了,若是我走了,你一个人,又是包,又是煮,还要负责给顾客端上桌,根本顾不过来。”
其实她的顾虑何止这一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这人才来几日,自己同她还不是很熟悉。
也是见她在路边找活,刚好摊子上有些顾不过来,这才把人给留了下来,打算先用几天看看,干活咋样,若是偷奸耍滑,那就算了。
冬梅对其这两天的表现,总体上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的一点,大概就是杨柳每天回家时,都会向她讨要一盆泔水,说是家里养了一头猪,自己不在家,没人去打猪草。
说实话,冬梅对她的话不大相信,总觉得,对方的泔水并非拿家去喂猪,而是将其中客人吃不完的馄饨捞出来,晒干,留着人食用。
她觉得,要是拿回去给家中孩子们吃,自己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普通老百姓的餐桌上,见得最多的主食,就是糙米饭或是杂粮饼子。
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舍得称上几斤面,来改善一下伙食。给孩子们解解馋。
但若真如自己猜想的那般,你完全可以直说,何必藏着掖着。
否则,这些泔水也都是留着喂家中的鸡鸭。
对于杨柳她还不是很了解,这两日,每逢提起她家,也都是避而不谈,或是岔开话题。
这样的人,冬梅如何能放心将摊子交给她,万一收完银子跑了咋办。
现在她终于能理解,为何小叔家,只买那种签了死契的下人,如果她没记错,似乎只有宋家三口是活契。
这样的人,你知根知底,用起来也放心,还不用担心她会携银子跑路,毕竟卖身契还在主家手上,像他们这种贱籍的人,在府衙都是有备案的,若是逃跑,是可以张贴悬赏通告的。
除非他们跑去人迹罕至的深山,否则一旦被发现行踪,主家有权将其打死,扔入乱葬岗,就是官府也不会过问。
只可惜自家条件不好,舍不得花那么多银子买人。
听冬梅都这么说了,杨柳便没再言语,继续包馄饨去了。
自从摊子上增添了冷饮子后,生意比之前还要好,冬梅一边忙着招呼客人,还要时刻注意身后的小儿子。
唯恐一个不留着,儿子会走丢,或是被别人抱走。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父子俩归来,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冬梅瞬间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瑞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咋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路上遇到毛毛他外祖母,以及清理坟地的杂草,耽搁了一些时间,起码能提前半个时辰回来。”
陈家瑞听到冬梅的话,还以为自己不再有人来摊子上找麻烦。一脸担心。
冬梅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你们都不在,儿子摔了一跤,把腿给磕伤了。嚷嚷着找哥哥,好不容易才哄好,你们咋样?此行还顺利?怎么还碰上毛毛外祖母了呢!”
得知弟弟磕伤了,毛毛立马快走几步,来到正坐在板凳上低头吃糖果的铁蛋面前。
小家伙看到哥哥回来,瞬间双眼放光,连糖果都不要了,就从凳子上爬了下来。
“哥哥,我摔了,娘亲呼呼……”铁蛋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毛毛一伸手,就将弟弟抱入怀中,轻声无语地说:“让哥哥瞧瞧摔哪了?还疼不疼?”
铁蛋几乎是被毛毛一手带大的,听闻弟弟摔了,可把他心疼坏了。
立刻将弟弟重新抱回凳子上,掀开他的裤腿查看伤势,一片显眼的青紫色,赫然映入眼帘。
“哥哥带你去上药好不好?都怪我不好,以后哥哥哪也不去了,就在家陪我们铁蛋。”
小家伙听到哥哥的话,立马咧嘴笑了,随手拿起一颗糖果,便往毛毛的嘴里塞。
“哥哥不吃,这就抱你回屋去上药,明天就不疼了。”言罢,让弟弟趴在自己背上,背起来朝铺子走去。
这边,陈家瑞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当他想要去查看小儿子伤势时,就见毛毛已将其背起,正打算回铺子去给铁蛋上药。
“儿子,用不用我帮忙?”陈家瑞看了眼大儿子,轻声问道。
不是他不疼小儿子,主要是,这会临近中午,来摊子吃饭的人有点多,他担心冬梅同杨柳两人顾不过来。想留下帮忙。
只见毛毛摇了摇头,“不用了爹,您留下给娘帮忙吧!若是来人卖皮子,我在叫您。”话毕,就背着弟弟回了铺子。
“这不是曾经的弟妹吗?你咋在这?几年未见,似乎更美了。愈发有韵味。”
一道不太友好,甚至有些恶心的调戏声,随风传入陈家瑞耳中。
冬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夏家人,而且还是曾经她最为讨厌的大伯子。
夏家四兄弟中人品最差的莫过于眼前之人。
记得刚嫁进夏家时,他老是偷偷用那种恶心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不过这件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就连相公也没有说过,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就算自己说了,人家也未必会信。
弄不好,还会被婆家人诬赖她挑拨兄弟间的感情。只能默默忍下这口气。
尤其是男人刚病逝不久,这个可恶的男人,就跑去自己窗前说一些恶心人的话。
被家人发现后,一致认为是她勾引了大伯子,原本就嫉妒自己比她貌美的妯娌,更是没少在公婆面前煽风点火。
否则,她也不会以那种方式离开夏家。
如今仔细想想,她似乎还要感激夏家人将她赶出来,不然,又怎么会与瑞哥再续前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也就是说女人嫁人以后,一切皆要以夫为先,男人死后,就得听儿子的,她虽未能给相公生下一儿半女,却也要听婆家的,如果他们不同意自己再嫁,便只能一辈子留在夏家,孤独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