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婶,你怎的不吃啊!是没胃口吗?”小宝见小溪对着满桌的饭菜发愣,只吃了寥寥几口,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溪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浅笑,“是啊!以往你小叔在家时,倒也不觉得有何异样,今日他这一离去,反倒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婉宁听闻娘亲的话,也将手中的饭碗放下,嘟囔着要找爹爹。
明轩倒是没有太大反应,或许是觉得父亲更偏爱妹妹,所以,对于爹爹的离开,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吧!
见此情形,小溪的眼中满是宠溺,轻柔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爹爹回村盖房去了,得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只要婉宁乖乖听话,说不定爹爹还会给你带回礼物哦!”
“小婶,你家在镇上不是有房子吗?小叔为何还要去山上盖房?”小宝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地问道。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为你小叔打算在山上种植药材,还有茶树,如此一来,自然就需要有人去打理呀!可山上连个遮风挡雨的窝棚都没有,人去了住哪儿啊!所以得盖房啊。”
小溪耐心地解释着,没有丝毫因为小宝是个孩子,而随意敷衍的意思。
“我长大后也要像小叔一样,努力赚钱,然后给爹娘买个宽敞的大宅子,再给弟弟妹妹也留个房间,他们可以随时过去住。”
小宝的想法单纯而美好,他一直住在叔婶家,想着将来自己的宅子弟弟妹妹也能随意居住。
“好,小婶就等着我们小宝买大房子来孝敬爹娘。”小溪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往小宝的碗里夹了块肉。
见娘亲只给哥哥夹了肉肉,自己却没有,婉宁的小嘴立马撅了起来,满脸的不高兴。
“好好好,娘亲也给我们婉宁夹肉肉好不好。”小溪见状,连忙给一双儿女的碗中各夹了一筷头菜,不偏不倚,做到一碗水端平。
儿子因为是男孩已经够委屈的了,虽然公公和相公也很喜欢他,但仍然会偏向唯一的女儿。
两个孩子望着娘亲夹的肉肉,吃得更香了。
码头,山货铺子后院,冬梅正在洗碗,陈家瑞也没闲着,正在准备明日要煮的茶叶蛋。
家中的茶叶蛋卖的很好,每逢两三日就得买一次。
不过,自从大哥一家也搬来码头后,他便轻松了很多,收鸡蛋的事,就由他代劳了。
冬梅和陈家瑞是极其爱干净的人,每次都会将鸡蛋洗得干干净净。
因为早晨还要起来剁馅和面,洗鸡蛋的事,只能晚上来做,不然早晨实在忙不过来。
“瑞哥,你不是说家旺打算在山上建房吗?咱要不要过去帮两天忙?”
冬梅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柔声问道。
“不用,我若是走了,你既要忙乎摊子上的事,还要照看两个孩子,我不放心。
再说,家旺早就有他的打算,已经计划好回村找人帮忙建房,说是不用大哥我俩,让咱们顾好自己就成。”
不是陈家瑞不想去帮忙,主要是,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忙。
毕竟没有老人帮衬就是如此,什么都要靠自己。
当然,若是自己有能力,买几个下人,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奈何他不及弟弟有本事,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
“这样好吗?家旺虽那么说,咱也不能就当真啊!”
冬梅总觉得欠小叔子的太多,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难得人家建房,自家能出上力,就想让男人过去帮两天忙。
“我们是亲兄弟,你放心吧!家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不需要咱帮忙。
不过,我倒是有些羡慕他们小两口命好,明轩和婉宁小小年纪,就能得孙举人为其开蒙,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好事。”
陈家瑞一边低头洗鸡蛋,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谁说不是呢!还真是人各有命,也不知道,咱家毛毛,是否也能遇到一个那么厉害的先生。”冬梅长叹一口气。
明年继子也到了读书的年纪,她真心希望能遇到个负责任的夫子。
若是将来能谋个一官半职,对儿子也有帮助,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等有时间了,我便好好打听打听,若是码头没有好夫子,咱便将毛毛也送去镇上。读书此乃大事,关系到他后半生的命运,必须得寻个好夫子。”
陈家瑞从未想过,自己这个不爱学的人,竟能生出一个如此喜爱读书的孩子。
只要一有空闲,他总能看到儿子抱着书本读书的样子。
就冲他这个认学的模样,身为父亲,无论如何也得送他去读书。
冬梅也跟着点了点头,“行,若是将来铁蛋不是读书的料,毛毛这个当哥哥的,有出息,绝不会看着弟弟吃苦。所以,必须得寻个好夫子。”
她可不会像村中那些后娘一样,使劲欺负男人原配所生的孩子,相反,她还要处好关系,唯有如此,将来儿子有难处了,继子念在自己曾经对他的好,也会多有照顾。
里屋的毛毛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由看了眼正坐在炕头玩拨浪鼓的弟弟。
就算继母不赞同他读书,自己也不会心生埋怨,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怎么可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但事实恰恰相反,原本以为父亲再娶后,自己的日子会苦不堪言,结果却出乎意料,继母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嘘寒问暖,天冷加衣,气温转暖做新衣。
虽是继母,但做的事情,却一点也不比亲娘少,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他始终无法把对方当成亲娘一样来看待。
总觉两人之间有种客气的疏离感,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不过,一个继母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很合格了。比村中那些对继子女骂骂咧咧,动责打骂的后娘不知强了多少倍。
“放心吧!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自然得寻个好夫子,说起来,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亏欠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如今连他娘早已不在了,也不知晓,主要是我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
虽然他娘的死同我无关,可我却总觉得对不起他,有一种负责感,若不是我同杨氏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不会与她和离,她也就不会被娘家卖给那个老屠夫,也就不会被活活……”
每每想起这件事,陈家瑞就觉得有愧于儿子。
毛毛只当她娘是真的一点也不爱自己,所以离开以后,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他。
直到此时他才知晓,原来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娘家兄弟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听父亲的意思,还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虽然她不爱自己,但毕竟生了他,得知对方早已经死了,毛毛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滴滴咸咸的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