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蒂娅先行一步,但苏牧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布置离开后事情,首先要调整的,就是统治者家族内部权力结构。
借着阿莱克雅苏醒的契机,白玫瑰家族逐渐从幕后走向前台。
莎伦手中的权柄在一点点丧失,她倒是不着急,可是她的母亲,玫瑰学社的主席焦躁不安。
认为苏牧是喜新厌旧,有了阿雅忘记莎伦。
面对母亲的苛责,莎伦只是沉默,不予反驳。
这次大调整既在意料之中,苏牧也提前解释过原因,自己一蓝血A级,根本把握不住这么大的权柄。
一旦苏牧离开,将会身处险境。
因铎的政治斗争讲究一个……身死权消、不计后果。
当事情无法靠博弈解决时,不存在什么蛰伏、调和,直接开始火拼。
莎伦可不想“后背中弹,自杀身亡”。
“妈。”
她看着上蹿下跳的母亲,双手一摊,十分淡然,说:“您说的都对,但问题是……我是蓝血A级。阿雅是圣光王嗣,还是精神、圣光双序列,这能比吗?”
“你也有她没有啊资本啊!”
玫瑰主席往她面前一站,傲人的身材格外引人注目。莎伦“硕大”的基因,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着优良传承。
“阿雅不过就是一个小女孩,空有一张漂亮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屁股没屁股,抱在怀里都嫌硌得慌!”
话糙理不糙,但母亲这话属实太糙了些。
莎伦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只好说:“伊铂斯阁下是开云人,他可能比较喜欢这一款。你看夏沫姐姐、宁宁妹妹,都不是我这样的。”
她抬手在胸前比划一下,也就宁宁稍微有点肉。
“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况且他还是大权在握的炽热少年。”玫瑰主席坐到女儿身边,不停鼓动着内心的骚动。
“你不是说,她在梦里很稀罕你吗?”女人舔舐着红唇,清丽的脸颊格外魅惑。
莎伦不为所动,说:“但是他更稀罕阿雅,也就是佐伊。事实证明,他就是不喜欢我这一款的。妈妈呀,你别白费心思了。”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至少我们不用再看爸爸的脸色活。”提到勒孚,她湛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惧。
“你懂什么?!”玫瑰主席很是气愤,“机会永远不等人,现在想来,你当时在海黎的时候,已经是没有把握住时机!”
“如果错过这一次,你们就没有以后了!当年你妈妈我可是……咳咳。”女人轻咳两声,没有继续说,这种事点到为止即可。
“可是……”
莎伦一脸纠结,说不喜欢那肯定是自欺欺人,说喜欢更是痴人说梦。
自己压根没有机会啊,夏沫、宁宁严防死守的。
“别可是了!来,妈妈教你……”玫瑰主席兴奋地笑着,附在女儿耳边,红唇轻启,说着无人知晓的独家秘密。
莎伦瞳孔骤然紧缩,一脸震惊,失态地喊出声:“什么!”
“嘘!”
女人捂住她的嘴,抱着女儿纤细的腰肢,问:“妈妈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
莎伦如是说。
……
苏牧最近在古堡只办三件事。
一是全力打击在因铎的夜悼诗班,抓捕镜中刺蓟的属下。
二是,陪阿雅训练,帮她掌握圣光序列,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随机挑了一晚,带着弗蕾娅与夏日丰饶宝船,悄悄离开古堡,直扑彩虹桥外的观察哨。
莎伦抱着一叠文件,走向苏牧的房间。在外间客厅,撞见正在聊天的夏沫、宁宁,唯独不见今晚的正主。
“伊铂斯呢?”她问。
“在里面开闭门会议。这不,把我都赶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夏沫无奈地双手一摊,打起掩护。
开会永远是最好的借口。
夏沫问:“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嗯嗯。”
莎伦点头,说:“这是抓捕夜悼诗班的报告,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数字有些不对劲,和上次他们在朝鹤动用的人数差得太远。”
她将报告递给夏沫,夏沫看了后发现,这次行动不说是战果颇丰,起码是平平无奇。
堂堂第三神官居然只有这么点下属,甚至一位蓝血属下都没。
大网撒下去,居然一条大鱼都没捞上来。
夏沫目光严肃,合上报告,说:“你的意思是……还有另外一位神官藏在因铎,仙隐北森动手的同时,那人就已经开始着手撤离工作。”
“是。”莎伦点头。
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问题,夜悼诗班的神官具有很高的独立性,跨区域的指挥很难奏效。
这一点完全可以参考真视灵眸与戏命智剪在开云的博弈,哪怕是像慈恩救世会这样的外围组织,真视灵眸也根本指挥不动。
“会不会镜中刺蓟的属下都是先民,全部死在这一场浩劫中。”宁宁提出假设。
“这……连自己人都杀吗?”莎伦反问。
宁宁解释说:“这对于他们来说,难道不是‘上天堂’的好事?”
莎伦不再言语。
“坐,在这等一会,一会听听苏牧的想法。”夏沫拍拍沙发,看着浓妆艳抹的莎伦,总觉得她今晚很不一样。
苏牧自然不在房间,夏日丰饶宝船已经悄悄抵达前沿观察哨,躲藏在精神面纱、智慧欺诈、空间折叠三重序列遮蔽之中。
“阁下,我要怎么做?”弗蕾娅问。
“很简单,发挥你的长处,这里没有比你更强的存在,按照我给你的剧本,向他们播撒同一片梦境。”苏牧从船上一跃而下,消失在半空。
弗蕾娅开始种下怀疑。
苏牧开始改变形象,头上长出邪恶的双角,沐浴在血色火焰中。
再套上半层奥丁的模样,故意经过监控,留下一张模糊不清、几乎无法辨认的照片。
随后潜入深海,游向彩虹桥。
当靠近它时,苏牧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么冠以“彩虹桥”的名义——因为这就是一座彩虹桥!
单纯的字面意思。
苏牧远远地看着,那是一座被劈开的漆黑山峰,裂隙之下涌现出璀璨的虹彩华光,仿佛形成一道“摇晃的天国道路”。
他的第一反应是,裂隙之上藏着炽烈的光源。
苏牧在众人熟睡之中,向前两步出现在裂隙的光中,澎湃的虹彩不停侵蚀四周的空间。
七彩的虹光触碰到空间折叠的瞬间,聚合成空洞的漆黑,不停吞噬着维持屏障的空间序列,。
苏牧诧异的瞬间,屏障差点崩塌。
他立即闪身后退,惊出一身冷汗。
怪怪,这虹光居然这么强,难怪学院捣鼓半天也进不去,那么问题来了,父亲是怎么进去的?
肉身硬抗吗?
不对,听夏沫说,父亲养了一只小鲸鱼。难道是这只鲸鱼,或者别的什么巨兽,带他进入的彩虹桥?
沉思片刻。
火焰在掌心涌动,苏牧决定硬刚过去。再次进入彩虹桥,太阳的金色光辉对上空间折叠后的漆黑,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出现神奇的交融现象。
随之而来的,是恐怖的能量脉冲,没有爆炸、没有声音,有的只是如手术刀般锋利的射线爆,直接刺穿空间壁垒。
海水立即渗透进来。
观察哨的海底部分遭到毁灭性打击。
“嗡嗡——”
海面的观察哨检测到异常,立即拉响警报。
苏牧立即改变思路,凝聚出一颗金色微小太阳,包裹上空间序列砸向虹光深处。
黑与白在眼前交融,犹如阴阳双鱼轮转,刹那间爆发出极为恐怖的射线爆。
苏牧看到虹彩的光露出一条裂隙,透过裂隙他窥见到一座残破的神国,毒雾从中弥漫而出。而裂隙久久无法愈合,形成突兀的空洞。
已经足够。
苏牧转身准备离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一颗迷你黑洞出现在掌心。思虑再三还是憋了回去,下次来时再正大光明试一试。
鬼哭狼嚎的警报声,苏牧回到隐秘下的夏日丰饶宝船,带着弗蕾娅离开彩虹桥。
精神幻梦随之一同消失,众人从谎言与诡计中醒来。
“有人闯入观察哨!”
“彩虹桥出现异常!”
一条条情报迅速发向全世界,苏牧人还没走多远,就已经收到学院发来的警告:疑似奥丁袭击了彩虹桥观察哨。
他回了一条:马上就去。
还有一条夏沫发来讯息:莎伦在,是否速归?
“这大晚上的,莎伦怎么来了?最近不是在陪母亲吗?”苏牧嘀咕一句。
背后弗蕾娅听到这句张了张嘴,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赶紧憋了回去。
但波动的情绪,却被智慧、精神序列全开苏牧捕捉到。
“有话直说。”他转过身。
“阁下,我这话似有挑拨是非的嫌疑,但……”弗蕾娅斟酌着用词,“直觉告诉我,那位玫瑰主席不是个好女人。”
“怎么说?”苏牧问。
弗蕾娅犹豫再三,最后决定赌一把,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体内一半精灵血的缘故,那位玫瑰主席总是给我一种妖里妖气的感觉。”
妖里妖气?
苏牧仔细寻找着有关莎伦母亲的回忆,才发现对方基本没怎么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其中最重要的一次是自己刚来因铎,老校长的接风宴。
这位玫瑰主席看着……挺正常啊。
年轻、貌美、高贵、优雅,没有半点妖里妖气的感觉,只能说不愧是莎伦的母亲。
“这话你和宁宁说过吗?”苏牧问。
“没有。”
弗蕾娅摇头,心里忐忑不安,她刚才的举动无疑是在指控一位重要臣属的母亲,万一感觉出现差错,自己怕是要倒大霉。
但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决定搏一下。
一来,之前奥丁的事,自己立了功,算是有了一定的本钱。二来,她相信自己的精灵之血。
“嗯,我记下了。”苏牧点头,没有表态,加速宝船快速回到古堡。
……
“哈——”
宁宁伸着懒腰。
莎伦看着里屋,心中生疑,问:“和谁开会呢?居然这么久?”
夏沫开口:“是……”
“出事了!”
房门打开,苏牧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说:“奥丁抢先一步,袭击了彩虹桥观察哨,夏沫你……不,莎伦,你和我去看看。”
夏沫一愣。
“我担心这是调虎离山,你坐镇古堡,尤其看好阿雅。莎伦你……”苏牧看向她,正应了弗蕾娅那句“妖里妖气”。
“你去叫两个人,十分钟后在大厅集合。”
莎伦俏脸绯红,问:“要叫上霍法哥哥吗?”
“不了,让他留在古堡,找两个新面孔。”苏牧说。
“嗯。”
莎伦喜滋滋地离开。
苏牧看着她欢天喜地的背影,问:“她这是怎么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社交季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夏沫打趣一句:“我想,她是恋爱了。”
“怪事。”
苏牧回过头。
弗蕾娅一脸笑意地从房间里走出,虽然心中同样困惑,她说得妖里妖气指的不是莎伦,但这并不要紧,答案对就能得分。
……
夏日丰饶宝船停靠在城堡大厅外,苏牧赶来时,看到莎伦选的两人,一位是黯狼家的冬扬,一位是渊鲸家的蓝泽。
还有一位女贵客,莎伦的母亲,迷人的玫瑰主席。
这位贵妇人一身白色连衣裙摆,戴着一顶遮阳大檐帽,显得高贵、典雅。
“女士。”
苏牧礼貌问候,说:“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吗?”
“阁下。”
玫瑰主席姿态谦卑,笑着问:“听说奥丁又有动向,莎伦这孩子要陪您出征,作为母亲我是否可以一同前去?”
“不无不可。请。”苏牧应下,同时有些好奇,这位贵妇人想搞什么把戏?
玫瑰主席弯腰垂身,说:“您先请。”
苏牧走上宝船。
弗蕾娅看到莎伦母亲出现在船上,十分意外,定了定神驾驶宝船,于月色下飞向北方大海。
“阁下。”
玫瑰主席走来,红唇轻启、莺啼婉转,问:“听说彩虹桥下藏着一只君级,不,将级巨兽——耶梦加得?”
“女士,不去休息吗?有段路程。”
苏牧刻意让弗蕾娅减慢速度,给旁观者造成时间差。
同时也给“奥丁”充足的反应时间,别自己赶到,他还在睡大觉。
“最近无所事事,白天睡了很久,这会儿没有困意。”玫瑰主席说,“对了,差点忘记自己我介绍——薇薇安。”
“薇薇安女士。”苏牧客气一句,便没了下文,等对方继续开口。
气氛有些沉默。
半晌之后,薇薇安开口说:“莎伦这孩子从小就命苦,幸亏遇到主席阁下,总算是春风得意几天。”
“嗯。”
苏牧回着:“是啊,莎伦是个好女孩,可惜不适合权力场。她很能干,奈何血统太低,无法在群狼环伺中自保。”
“都是我的问题。”薇薇安低头垂泪,我见犹怜。
苏牧:“……”
“血统是天生的,夫人不必自责。勒孚先生最近如何?”他说。
“忙着造人。”薇薇安的话十分直白。
“……”
莎伦这性格真随母亲,不过还是母亲更胜一筹。
苏牧转移话题,问:“夫人和勒孚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当时他路过我的家乡【苹果岛】。我原以为他是位骑士王,是位大英雄,可惜……”薇薇安露出勉强的笑。
“骑士王亚瑟只有一位,还是神话故事,夫人也不太过于苛责。”苏牧说。
听起来像是贵族少爷诱骗年轻女孩的故事。
包装一下,大概能成王子与灰姑娘。
“我不这么认为。”
薇薇安摇头,笑容灿烂,说:“神话终会照进现实,您现在不就在骑士王的位置上吗?甚至更进一步,加冕皇帝。”
我是亚瑟王?苏牧目光斜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