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古拉已经有些听不下去，这和公开处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全知全能者看似说了很多，其实就一句话，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
“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他叹口气，难得平静下来。
小男孩看着颓丧的同事，说：“如果你觉得烦心，我可以给你一个安慰剂。你讨厌的那个苏牧，苏渊原本的孩子，可能已经死了。”
“什么？”卡利古拉皱紧眉头，有些没听懂。
“以上种种，只是基于现在情报的猜想，也不要高兴太早。”
小男孩继续说：“这里面有一个重大转折，1993年的除夕，1月22日。苏牧的幻视、幻听，在经过药物治疗后，突然完全康复。”
“突然？”
对于精神方面，卡拉古拉是有发言权的：“既然能治好，那就不可能是神魂，如果是神魂，那就不可能治好。”
“你的意思是，1993年的除夕后，两个灵魂其实只剩下一个，并且很大概率，剩下来的是昆仑神尸的灵魂。”
卡利古拉眼眸一亮，有些欣喜。
两个灵魂处于一个身体内，必然发生倾轧，区分出主从的顺序。
小小苏渊之子，难道比神尸魂魄还强？必然神魂才是主。
小男孩点头，说：“端倪也来自于结社，四神对苏牧的态度，已经不足以用好来形容，要什么都给，甚至是可以说是主动倒贴。”
“丹桂身为开云神只，放下所有事，就等着苏牧长大，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原本的关系中，她应该是师，苏牧才是徒。”
“现在却好像反过来，苏牧是尊，她是卑。我猜，现在苏牧躯壳内的灵魂，大抵不是原来的他，而是一个新的苏牧。”
“可能是神魂，也可能是融合产物。昆仑的神魂，或许才是「伊兰佩文」开后门的真正原因。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具神尸的位格……”
小男孩不再多言。
会是“1-2”的支柱吗？如果是“1-2”，让「伊兰佩文」开个后门，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卡洛儿」的人情更是好解释。
“如果神尸可以用这种办法转生，那么黄金黎明的其余神只，是不是都可以？”因塞斯听出这场会议的下一个议程。
心中突然一惊，问：“那，那个夏沫！结社也在不遗余力地帮她，由源水序列而起，吞并两大地狱，攫取死亡权柄。”
“结社的曼陀罗女神还在，也就是说……她可能是‘2-3’：「教皇」！”
说到最后，因塞斯的声音已经带着颤音。
“这是不是最关键的！”
小男孩不可一世的脸上，露出几许无奈，说：“既然结社能用这个办法，那么旧党能不能用？0-04残页的交换代价是什么？”
“会不会就是苏牧加冕的具体实验数据？”
“如果旧党也掌握了这个方法，旧党四神会不会也在试图帮助「帝尊」、「独裁者」，从某种未知的沉睡中转生复苏？”
“甚至是‘1-1’的降临。”
“我有预感，众神的时代，即将重现，那将是又一场狂欢盛宴！”
神话重现，黎明复苏。
小男孩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因塞斯甚至目光黯淡。
卡利古拉嘴唇颤抖，问：“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的时代永远不会到来？尘世君王很快就会成为蝼蚁？”
“不，不。”
“不该是这样，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人性，对，人性！黄金黎明的神，说到底也只是拥有神权的人，他们也有私心。”
“他们未必想复苏自己的神，没有支柱、没有神主，他们就是高高在上的王，掌握权力的人不会创造一个权力更大的皇帝。”
“除非这个皇帝是他们自己。”
这位x-Space的精神君王试图用人性，拼命否认结社造神的动机，但苏牧与夏沫的例子已经活生生摆在眼前。
卡利古拉目光坚定：“这里面一定存在我们暂时不知道的、更大的阴谋！”
“……”
小男孩对此，没有发表评论。
也许是因为他同样希望如此，也许是因为是话不投机。
又或者……智慧序列的君王妄图用智慧，掀翻高天的御座，自己登临神位。
“下一件事。”
小男孩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将目光投向另一个世界谜因，说：“我拿到了部分九首相繇的尸骸，研究发现它似乎是羽蛇神的增殖……”
他详细阐述自己的研究发现，与丹桂、苏渊的研究结果，几乎如出一辙。
可下一秒，这位智慧君王话锋一转，引到另一尊巨兽身上。
——将-001：阿尔法。
“经过比对，我发现，阿尔法与九首相繇的基因、序列高度相似。通俗来说，阿尔法是九首相繇的孩子。”
小男孩给出一个看似无比荒诞的结论。
因塞斯说：“就算巨兽能繁衍，从时间上来说，九首相繇也没这个时间。除非，这个繁衍过程，很早就已经完成，早到那个时候继血种还没有开始巨兽研究。”
“是。”
小男孩赞同他的看法，说：“因此我认为，唯一的合理解释是，旧党对我们、对法庭，隐瞒了很多旧日秘密。”
“两大神明组织，一个是敌对，一个是不信任。如果真有【众神盛宴】，我们都早早准备后事吧。”因塞斯露出苦涩的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尘世君王也会有生存的烦恼？开始贬值，变得不值钱了呢？
似乎就是从苏牧的加冕开始。
打那之后什么牛鬼蛇神都莫名其妙窜出来。
前有消失不见的白银君主羽蛇神，后有疑似白银君主的神王奥丁。
“也不用过于灰心，虽然我们无法与两大神明组织媲美，但是却有一个天大的优势。”小男孩给同事们加油打气。
“是钱多、资源多吗？”因塞斯问。
三大组织理论上最富有的就是x-Space，老牌组织最大的问题就是思想跟不上新时代的浪潮，根本不会赚钱。
小男孩摇头，说：“是时间多！”
“这么说？”
“哈哈！”
小男孩说：“因为，白银君主归来也好，旧神复苏也罢，最先攻击的对象一定是苏牧，然后是他身后的结社、旧党，而不是我们这种小卡拉米组织。”
因塞斯、卡利古拉：“……”
虽然难听，确是实话。
“先让他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们从中取利，能延缓众神盛宴降临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也不要强求。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知道苏牧加冕的核心数据。”
“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神明造物！”小男孩抬起头，目光透着绝对的自信，仿佛他已经窥见序列的秘密，看到神诞的希望。
卡里古拉问：“你的计划是什么？需要我们做什么？”
小男孩打响弹指，说：“以九首相繇、将-001：阿尔法为蓝本，破解增殖、繁衍的炼金要术，创造出属于我们的‘苏牧’。”
“另外，这次旧党远征冥海雾土的行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们都要参与进去，一定要拿到‘耶梦加得’的尸骸。”
“‘苏牧’的增殖，一定大于‘苏牧’的繁衍。”
因塞斯点头：“这事我来办。”
在其余人的思想都停留在，派个美女生个孩子的陈旧中，全知全能者已经开始设法，利用巨兽增殖的秘密，创造出一个新苏牧。
……
……
对此。
苏牧一无所知，在风廷堡的酒店短暂休息一夜后。
他带着黎禄、赛南、戴恩三人，深入北国的山林谷底，访问因铎先民。
至于夜梭，“主动”留在风廷堡，他要彻查整个独角翼马家族。
同时以统治者家族的身份，斡旋北国与先民之间的矛盾。
三小只时不时转头，偷看一眼船新版本的苏牧，利用精神、智慧两大序列权柄，伪装出来的北境面貌——白金短发、银灰双瞳。
是海黎幻境中伊铂斯的形象特征。
虽然已经过去一夜，冷雨下了一场又一次，但是三人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短暂的一天时间，主席阁下已经施展出速度、空间、火焰、精神、智慧六大序列权柄。
这已经不是污染物能解释的超凡，谁家污染物这么强？
无视序列塔的规则，随意支取权能，事到如今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就是神的独一权柄！
难怪「一如」要让贤呢！戴恩如是想着。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未来也不是没有希望，跟着这样的人总能活出精彩。
走进森林谷底，彷如进入另一个世界。
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鸟鸣婉转声声，更有几只胆大的，羽毛流淌着斑斓霞光的小鸟，落在了苏牧肩头休息。
没一会，他的肩头落满小鸟，一个个都将苏牧当成温暖的树木。
戴恩、黎禄只觉得惊奇。
赛南却显得很激动，德鲁伊教派强调的就是自然融合，现在看到主席阁下被自然主动接纳，后面的事也许就好谈很多。
先民与外界，并不是完全隔绝，现代社会的工业品总是更好用的。
上伊铂斯账号的苏牧，在赛南的引路下，骑马来到一家山谷深处的驿站。
时间已经是下午。
温暖的阳光照进森林，落在这家驿站上，像是粉刷了一层浅金色的蜂蜜。
风廷堡动乱的消息被封锁，因为没有影响到这里的旅游业。
驿站内外，游客并不少。苏牧甚至看到，居然还有开云人，在做小商品生意，兜售着从外界进来的工业品。
几人拴好马，沿着青石小道，走进驿站。
“赛南！”
赛南同学刚一出现，立即就被驿站里正在忙活的少女认出，女孩脸红红的，既喜悦又忧虑，小心翼翼地走来。
“这几位是？”
“桂妮娅，这几位都是我在学校认识的朋友。”赛南按照事先约定的那样说着，这位老实汉子在说谎时，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红云。
“哦~朋友呀。来来，坐。自家驿站大家不用客气，赛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桂妮娅热情招呼着，端来美酒与新鲜浆果。
相比于不善交际的赛南，桂妮娅小姐无疑更懂交流，也更能看出人际关系。
比如，这几人中地位最高的，显然不是衣着华美的金发年轻人。
而是站在后方的，沐浴阳光的少年。
桂妮娅笑眯眯地问：“几位是来旅游吗？”
在和赛南说话时，女孩有些紧张，看起来有些呆板。但是在和客人聊天时，她明显换了个人，显得既活泼又轻快。
“是啊。”
黎禄点头，说：“赛南总是和我们吹嘘，说他家乡有多么多么美。这不，趁着放假的机会，特意来看看，果然大不一样。”
“欸！不用上课吗？”桂妮娅问。
“现在是社交季，当然不用上课。”戴恩笑着，轻松的氛围，让他心情愉悦不少，话也渐渐多起来，隐隐回到之前的样子。
“社交季？啊！我听过，那三位绅士，你们不去约淑女跳舞，跑到山里来，莫非是……约小动物们跳舞。”
桂妮娅笑眼弯弯，好奇地盯着苏牧，打量着这个满身都是胖小鸟的少年。
她掐指一算，少年与德鲁伊派有缘啊！
苏牧开口：“桂妮娅小姐冰雪聪明，不过也不是不约淑女跳舞，而是这次的社交季不一样，不适合我们这些普通人。”
“我瞧着你们很好很好啊。”
“那证明我们是相近的人，所以才会认可彼此。”
“明白啦。那你们是在这住一晚，还是吃点东西继续深入森林？”
“桂妮娅小姐的建议呢？”
“我觉得啊，你们可以在附近转转，天黑之后在我这休息一晚。看在赛南的面子上，给你们半价！”桂妮娅搓搓手，满脸笑容。
“当然，不是因为驿站是我家的，我才要你们在这里休息，实在是……”看了一眼附近的游客，她压低声音说。
“最近晚上森林里有奇怪的东西在游荡，我担心你们赶夜路，然后撞见！”
苏牧眯着眼睛。
这就很有意思了，从桂妮娅和赛南的关系来看，她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实力，知道还这么说，显然那东西不一般。
“赛南同学很强的，我们也不弱，没准能帮你们解决这个东西呢？它一直游荡，难道不会对你们的旅游业造成影响吗？”
桂妮娅摇摇头，说：“同学们的好意我心领啦，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就连大德鲁伊们都没办法解决，你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赛南小声解释一句：“德鲁伊可以类比为祭司，大德鲁伊就是大祭司，教派中地位最崇高、实力最强大的那一批人。”
那看来不得不看看了。
苏牧点头，说：“那我们就听桂妮娅小姐的安排，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在启程出发。”
“嘻嘻！”
桂妮娅笑着：“那我去给你们准备房间……”
“咚咚！”
“老板在吗？”
驿站突然涌入一大批警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