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护卫三日后动身离开。
藏在火车上的军械被埋在一件件衣服下,轰然驶向内陆。
而此时,国民党的第四次反围剿已经正在筹划中。
半个月的紧赶,王叔等人终于赶到了广昌。
而要如何找到红军呢?
王叔想起之前付浅的嘱咐:“到了广昌,先去东韶,那里可以找到部队。”
处在杭州的付浅为何知道这些,王叔不清楚,但他知道,他只需要按照她说的去那里,便对了。
1932年12月,国民党发动第四次反围剿。
方强他们回了一封电报:已安全送达。
付浅看着那简单的几个字,心里的大石落地。
上海已经签署了停战协定,因为工厂还在那边,付浅和姚玉还要回上海。
至于代世安,两人商量过后,决定让孩子和李柔、方云留在杭州。
代世安抱着娘亲,神情委屈:“娘亲,我想和你一起去。”
付浅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说:“乖,娘亲办完那边的事,就能回来了。”
代世安把脑袋埋在母亲怀里:“我不想……”
付浅心疼地抱着他。
代世安从小父亲不在身边,很多时候都是她陪着他,这次离开去上海,他不能像以往一样每天见到她,自然会闹。
“乖,世安是小男子汉了,你想想爹爹,爹爹肯定也很想我们,但是爹爹没有因为想我们就丢下那边的事,跑回来看我们啊。”
代世安埋在付浅怀里的脑袋动了动。
虽然代宗铭在代世安记忆里很少出现,但一直以来,父亲的高大形象都树立在他的心里。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我会和爹爹一样勇敢!”
付浅笑着捧住他的脸:“真棒!”
第二月,付浅和姚玉回了上海。
经历了事变的上海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虹口、杨树蒲一带驻扎了不少日本士兵。
长江,黄浦江沿岸也多了军舰巡游。
付浅看着那些军舰,神情冰冷。
上海不能久待了,但是她还需要点时间。
回到往日的谭家,付浅和姚玉看着冷冷清清的院落,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有些苦涩。
工厂要搬迁,但是之前签下的几单合同还没完成,所以现在还不能搬。
还要再等几年。
这两年里,谭氏服装没有接新的订单,一直在做之前签下的合作合同,同时一些较小的厂子也关闭迁移去西南,大大削减了之前的规模。
一些商人也看到了谭氏服装的转变,估摸着现在的形势,也开始转移部分企业工厂。
1935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发表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即《八一宣言》,呼吁停止内战,共同抗日。
付浅在看到这则消息后,想了一段时间,在此后的活动中,开始为统一抗日宣传。
她积累下的人脉虽然不广,但是若是再加上谭章盛之前的她熟知有联系的人脉,那便不是一个小圈子了。
谭章盛交友讲究诚信知心,大多为志同道合的人,所以付浅宣传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她之所以宣传,还有一个想法,共产党现在的力量太薄弱,在未来的持久战中,虽然有广大群众的支持,但是其中有许多是农民,农民穷,共产党的支撑力量没有足够的物资未来发展举步维艰。
她自己的力量太薄弱,捐了自己的,剩下能做的,就是尽量利用自己的人脉拉援助。
捐钱也好,捐布也好,能援助就行。
同时,共产党也开始帮助一些沿海城市迁移工厂、学校。
毕竟能把这些工厂迁移到根据地去,是再好不过的了。
野外,代宗铭擦着手里的枪,一个皮肤黝黑的人喊了他一声。
“宗铭,你来一下。”
代宗铭抬起头,收了枪,小步跑了过去。
“班长,什么事?”
刘弘远笑了笑,说:“最近商议着要帮迁部分工厂,抓住计会把部分工厂、学校迁到我们的根据地来,上海那块我想了想,觉得让你和夏远去最合适,而且,我听夏远说,你在上海也有妻女,你这么久没回去看过了,回去看一眼也好。”
代宗铭愣了一下,想到已经许久未见的妻子儿子,心里微动,他点点头:“好!”
三日后,代宗铭和夏远抵达上海。
两人直接去了谭家,可当两人到达那里时,却发现无人在家。
夏远看了眼眉头紧锁的代宗铭,心里有些担心。
这时,隔壁一个人家路过,看见站在门前的二人,道:“你们找谭老板啊?”
夏远点点头:“是,大娘。”
大娘笑了笑:“两人白天都出去谈生意了,不在家的。”
代宗铭愣了一下:“家里其他人呢?”
大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们不知道?他们家现在只住了两个人啊。”
代宗铭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两个人?!他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远见好友脸色都变了,赶紧问道:“我们好久没回来看了,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大娘您给说说?”
大娘见他们似乎着急,便道:“几年前老谭突然过世,家里就剩下三个女人一个孩子,谭丫头可怜啊,烧了几天迷迷糊糊的,后来身体好了,病根却落下了,每天熬的这药味都能熏出十里外。”
“谭丫头成了谭家的顶梁柱,这么些年一直和她娘一起支撑谭家,几年前,她就让孩子和婆婆几个人都搬去了杭州,日本人来闹事那阵子她也走了,后来又和她娘一起回来继续操持着工厂。”
“现在他们家就两人,晚上她们才回来,你们要找,要等晚些。”
夏远看了眼沉默的代宗铭,心里叹了口气,他转头谢过大娘:“大娘,谢谢您啊。”
大娘摆摆手:“不用,我就是可怜谭丫头,这么多年过过来……”
大娘渐渐走远,夏远看着代宗铭,道:“我们先找处地方歇歇脚吧。”
代宗铭沉默地点点头。
晚上,夜色阑珊,路灯照亮夜晚的路,把孤寂的影子无限拉长。
付浅和姚玉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回到了谭家。
打开家里的灯,姚玉脱下身上的外套,说:“我先去煮药做饭,你今天陪人去了土场,先去洗个澡。”
付浅点点头:“好。”
这时,外面的门被叩响了。
姚玉看了眼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啊?”
付浅:“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