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分，联邦学院离开了廊城去往长白山，途径了一家咖啡馆，坐在车里行驶在喧闹的街道上自然听不见咖啡馆里面的音乐声，就像此刻也看不到长明湖畔的那些桂花。
车上没有人说话，众人的面色有些沉重，像是去往战场上赴死的新兵。
红袖同样也有些害怕，轻柔的身子带着细微的颤抖，陈瑶坐在她的身侧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在刚刚的分配当中，陈落也和一个小姑娘分到了一起，姓林，叫林树榆，是一个很开朗也很活泼的女孩，虽然相貌不算特别出色，却也属于很耐看的那种，在班级里的人缘很好，总是被大家戏称为榆树林。
是个土属性的元素觉醒者，C级天赋，战斗能力一般，却十分擅长防御，许正将她和陈落分配到一起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就一级的境界来说，各个等级的天赋之间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巨大，C级和E级虽然差了两个等级，但在大家都是小蚂蚁的时候差距并不太高。
甚至如果真的战斗起来，经历了数次生死磨练的陈落绝对能够胜得过林树榆这只会扛着土盾挨揍的小丫头。
林树榆真的是一个很活泼的姑娘，她坐在梁小凉和陈落的前座，回头趴在座位上和二人聊着天，看到梁小凉对着窗外发呆后便忍不住问道：“小凉同学，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梁小凉想的事情很简单，就是那家咖啡馆，他还没有去过，以前没有钱去，偶尔路过之时看着里面的高格调装潢以及不间断响起的钢琴曲，还有每周日一场的小提琴演奏，总会觉得陌生而又充满着距离感。
一个行走在泥泞中的人即便日后真的穿上了一件新衣服，在坐上一个崭新的座位之前还是忍不住会下意识的犹豫一下，直到想起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在充满泥泞，方才小心翼翼的坐在那崭新的一尘不染的位子上。
他忽然想喝一杯咖啡。
想听一听周日的小提琴，还有那平静像是花桥水的钢琴曲。
但他却并没有如此回答，而是道：“我在想天上的那个投影究竟是什么？”
伴随着大巴车距离长白山脉的愈发接近，众多学员对着天上的投影也能够看得更加清楚，那条大鱼仍旧在雪山之巅游动着，仿佛空间永远没有距离。
这个话题的确能够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在林树榆的吵闹中大巴车上开始了议论纷纷，沉重的气氛消散了一些。
梁小凉靠在窗户上，依旧在想着那杯喝不到的咖啡。
陈落自然看得出他有心事，只是每个人都有心事，就像每个人都有秘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他不能够让旁人知晓，心事也是如此。
“今天应该早些起，起码多喝两碗粥。”
他没来由的说道。
梁小凉却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果有一碗豆浆的话，会更好。”
“你想吃手抓饼？”
“我想吃手抓饼。”
“那你刚刚一定是在想食物的问题。”
梁小凉第二次点了点头：“我的确是在想食物的问题。”
从廊城到长白山需要数个小时的时间，尤其是大巴车的速度本就要慢上一些，如此便在这数个小时的时间上又多增添了半个小时。
漫长的旅途总是能够引出许多心事，梁小凉忽然想起了昨天小狐狸说今天要给他一个惊喜，现在看来应该是在骗他的，书上说的话果然都很有道理，漂亮的女人都很擅长骗人。
大巴车在大陆之上连成了一条长队，轱辘和轴承不贴合的声音轻轻响起，破旧的车身咣当咣当的震动着。
联邦学院的经费好像一直很紧张，也不知道是真的没钱还是院长太过抠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忽然听到车顶响起了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脚步声，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只红色的狐狸尾巴从车窗上耷拉了下来，他的身子一僵，心头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旋即便看到了一个脖子上挂着小锦囊袋子的小狐狸伸着小脑袋看着他。
梁小凉开口想要说话，车子忽然一个颠簸，再次抬头去看的时候小狐狸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坐在椅子上，心脏跳动的有些剧烈。
陈落发现了他的异样，觉得今天的他实在是有些异常，不由的问道：“你没事吧？”
梁小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现在终于明白昨晚上胡小狸口中说的惊喜是什么了，原来就是她自己，知晓他此行很危险，于是便亲自跟着过来帮忙。
但这对于梁小凉来说可算不上是惊喜，他知晓胡小狸的实力，虽然有几把刷子，但真较起真来估计都未必是邱离的对手，眼下长白山异变，她贸然来此天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何况在这种时候，联邦警局和学院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见到个异兽就要下杀手的敏感时期，如果哪个愣头青不小心发现了胡小狸动起手来，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的身子有些僵硬，明明脚下是平整的高速公路，他却觉得这路十分颠簸，没来由的心烦起来。
上午九点四十，行驶在最前方的大巴车停了下来，身后跟随的也都陆续停下。
并没有接到下车的指令，所有人现在都是坐在车上原地待命。
第一辆车中坐着学院的导师和教授，下车之后便于联邦警局的人汇合到了一起，然后拿出了一张连夜赶制的布防图开始快速并准确的分配起了各个班级的防线。
等待总是漫长且无聊的事情。
梁小凉的打开窗户将头伸了出去，目光在一侧的山林中搜寻着小狐狸的身影，不过很显然，这么做只是徒劳无功的，除了已经被雪花披了一层的白树之外和青草之外，就只有落在树杈上左右不停晃动头颅的麻雀。
在现在这种时候留在此处，不得不说这是很值得敬佩的麻雀。
前方的商谈很快就有了结果，许正下车之后走了过来，片刻之后拿着一张布防图回到了车上。
众人不在谈论，即便是林树榆都正色的坐好身体。
他们知晓，自己等人到了必须要面对的时候。
就像是新兵，总会成为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