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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区警察总部。

次日一大早,黄耀祖就来到了直属上司的办公室,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对面不时传来咀嚼声。

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坐在座位上戴着眼镜的清瘦男子已经换了三盘食物,从咖喱鱼蛋到碗仔翅,再到现在一个个送进嘴里的蛋塔,旁边的副桌上还有几盘钵仔糕整齐地堆放着,像待宰的羔羊。黄耀祖一动不动,伸了伸脖子,眼神瞟向对方还是平坦的肚子,心里觉得很不科学。

“臭小子。”刘成刚终于放下手上的餐具,伸手拿起烟缸上一根已经燃烧一半的香烟,深吸了一口,笑骂道。

刘成刚作为行动处助理警务处长,负责管理行动处、警察机动部队、特警队和爆炸品处理组,当然还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杂物课。身居警队高层,手底上又几个实权部门,刘成刚可不像表面上看到的和蔼,身上自带“威严”光环,不算下属,就连其它几个警务处长与他会面时也会迁就他的一些小脾气,也只有坐在面前的黄耀祖是个例外。

“你那个调职报告我是不可能签的,开什么玩笑,一个督察申请调去守水塘,去当军装巡逻,你当警察部队那么富裕,培养一个人才出来没地方呆啊,放在大街上。”刘成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那我就辞职!”黄耀祖理了理因久坐褶皱的西装,坐直身体,脱口而出,立刻又恢复原状瘫坐在那儿。

刘成刚看到他这个惫懒样子,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手指向黄耀祖,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字:“你……”

忽然,刘成刚像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伸出的手指,压下了怒火问道:“Esther已经走了两年了,你还没放下吗?”

他随即抽了抽鼻子,使劲闻了闻,火气又上来了,怒骂道:“臭小子,又喝酒,你出去打听打听,谁敢在上班时间进我办公室还喝酒,我早就调他去守水塘了。”

黄耀祖立即说道:“那你就调我去守水塘。”

刘成刚:“……”

说起喝酒,黄耀祖也算背了个大锅。

前身就是因为思念亡妻,滥酒、外加作息不规律才一命呜呼的。

魂穿过来一个星期了,黄耀祖继承了前身的一切,同时也继承他的酒瘾,不时要灌上一口。

酒瘾来了身体由内而外似乎有蚂蚁在撕咬,一刻不停歇,整天无精打采,在到现在兜里都还揣着一个不锈钢酒壶,搞得黄耀祖时常感叹人类有太多的劣根性。

上司不提还好,黄耀祖一听到“酒”字又觉得小虫子来了,探手摸了摸衣服内袋的酒壶,想取出来,望了望对面咆哮的上司,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

刘成刚似乎转变了策略,语重心长地说:“我计划过两年推荐你面试高级督察,这两年你控制下事件的波及范围,编点合理的解释,报告做好一点,我们还要面对媒体、民众,不能引起大范围的恐慌。这样你的履历才够格,我才有推荐你的理由。”

“我还活得到两年后吗……”

闻言,刘成刚也沉默了。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半晌两人没有开口。

刘成刚看着平静的黄耀祖,决定换种思路,终于打破僵局说道:“从我入职那天开始,我的前辈就教我,怕死就不要当警察。要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案子,我能得……”

刘成刚有些激动,似乎在回忆过往那时光,不过他又及时闭口,转移话题说道:“还记得我们的使命吗?”

“守护社会的每一道防线。”刘成刚坚定地念出,继续说道:“你会死,我也会死,一哥也会死,千千万万平凡岗位上的警察都会死,我们从入职当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相信你也做好了准备,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都处理得挺好,不能因为Esther的死就磨灭了斗志,丧失了自信心,你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警察,当差就不要怕死。”

“我就是怕死。”

黄耀祖还是打开酒壶灌了一口,他知道上司是在使用激将法,唤起他作为警察的使命感和荣誉感,但回忆起前身记忆里的一些影像,有些刻骨铭心的画面,惨烈的画面,看得人窒息,让人很难提起勇气再次经历这些事情。

他顺势还摸了摸腋下枪套,仿佛此时此刻只有枪能带来些许安全感。

刘成刚一听又火冒三丈,但现实给他浇了一大盆凉水,浇熄了熊熊的怒火。

警队缺人才,更缺处理诡异事件的人才,更何况黄耀祖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专业人才,这些年处理了很多这类型案件,避免了事态的扩大,可以说是功劳卓着。

刘成刚想到这些燥动的心又平缓下来。

“好了。”见黄耀祖不上套,刘成刚及时转移了当前的话题。

也许是觉得刚才话说重了,刘成刚又安慰道:“我原来有个同事,叫风老四,在东平洲当警察,嗯……那是个混蛋……呃,不过还是有点本事,你有难题可以去找他,报我名字好使。”

黄耀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刘成刚继续说道:“要是觉得累的话我再给你放几天假,不过……不过你要先处理个小案子。兄弟部门转过来的,帮一个小女孩找妈妈,我的助理会交给你卷宗,你这几天就处理这个小cASE吧。”

黄耀祖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从其它部门转给杂物课的案子就没有省心的,肯定是灵异事件,这无良上司又要开始套路自己了。

“谁爱接谁接,我回去写辞职报告。”黄耀祖不准备接招,起身整理下身上的衣服,转身径直走出去。

“阿祖,记住第一诫,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刘成刚也没有生气,反而很正式地说道。

黄耀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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