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若说是为了天下苍生，那倒显得我厚颜无耻，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但若要说是危害苍生，不管我有没有这个心思，我师父也不可能饶了我。”
“我与别人，只能话到此为止了，但师父曾与我说过，徐大真人是扶世济民的良善之人，可以信任，所以我便与徐大真人多说一些。”
“我来百羽王朝，除了为雀儿姑娘以外，也是为了我师父，现在欲从徐大真人手里买得妖皇赏下的试炼奖励，也是为了我师父。”
徐年放下了筷子。
酥酥也放下了小爪爪。
“武帝前辈怎么了？”
找上门来谈交易的临渊城少城主文摧流露出的笑容苦涩而又悲痛。
“世人称我师父为武道帝王，但即便我师父的武道真的冠绝天下，终究也只是一介武夫而已。”
“不似徐大真人吐纳灵力修得长生。”
“一介武夫，终是凡夫，纵然是无病无疾，这生死之间也就隔着数百个春秋而已。”
徐年问道：：“文少城主这话里的意思是……武帝大限将至，你来此地是寄希望于妖族能有为武帝续命之物？”
文摧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徐年紧紧皱起眉头。
武帝可是以一己之力镇压着临渊城的那片海域。
如果武帝撑不住了。
这可是个实打实的惊天噩耗。
定海阵都无法镇住的那片海域，势必会成为天魔入侵人间的跳板。
“文少城主，可是临渊城出了什么变故？我先前见到武帝前辈时，武帝前辈不像是寿元不支的样子，现在却听到你这么说，着实是有些突然，不敢置信。”
徐年倒不是不信文摧，只是他之前两次在临渊城见到武帝时，从那位执竿垂钓的老人身上，看出来的只有精神矍铄，与油尽灯枯搭不上半点边。
“临渊城没有出什么变故。”
“我师父大限将至，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武夫虽然不以寿元见长，但以我师父的修为境界，照理说也确实不该这么早就近了大限，但是徐大真人应该也知道，我师父不出临渊城，不仅仅是守着临渊城而已，更是在镇着那片暗流涌动的渊海。”
“按照我的推测，我师父的武道修为高强，一直都在撑着，所以徐大真人先前与我师父见面，都未能看出异样。”
“但我师父再强，终究是肉眼凡胎，镇守渊海与其中的力量对抗，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我师父的精气神，长期以往这寿元自然也就有了亏空。”
这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即便是当差做事，这差事太重了，长此以往，人的休息不足，精气神长期未满，这都是要折寿的，难以活出个长久。
何况是与那些试图通过渊海渗透人间的魔物对抗呢？
镇压魔物因此折寿。
是说得过去。
只是徐年还是有些不解：“文少城主，你是如何发现武帝前辈的大限将至的呢？”
不是徐年瞧不起文摧，文摧毕竟是个武夫，五品境的修为境界虽然已经很高了，但比起徐年却差了挺多。
徐年都没看出武帝强撑之下的大限将至，文摧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难道在这短短数月之中，武帝的情况已经恶化到强撑都撑不好了，瞒不住自己的徒弟了？
“我曾经偶然听到师父嘀咕什么凡胎极限到此为止，而且那段时日我师父的状态也有些奇怪，时而走神时而恍惚，有一次钓鱼提竿的时候，用力过猛，甚至还把手里的鱼竿都震成了齑粉。”
“徐大真人，你也是修为高深的强者，应该能理解这事情有多严重吧？”
“我师父是天下公认的武帝，但如今我这武帝师父，却已经连自己的力气都控制不住了。”
听了文摧的这些解释，徐年也渐渐意识到武帝似乎真的出了问题。
力大而不能自控。
这种问题通常是出现在天赋不够的初学者身上，那些底子打熬得不够的武夫，在突破境界尚未稳固的期间，就容易力气的陡然增大而误判了下手轻重，捏碎茶杯碗筷都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武帝能是天赋不够的初学者吗？
徐年没法不帮这个忙：“你刚刚说，要托我从妖族大宝库里取一份藏品出来，所以你现在就已经知道大宝库里有你要的东西了是吧？既然如此，你现在便跟我说说你要的是什么吧，到时候进了宝库，我便也取一份出来。”
“多谢徐大真人，我想要的是龙血草，此物据传是真龙之血浸染过的灵草，因为龙已绝迹，龙血草也在世间绝迹，用一株便少一株了，其中蕴含的龙血有着极佳的滋补肉身之效，对于武夫是续命大补的奇珍。”
龙血草。
在百槐堂也没少翻医书的徐年还真知道这奇珍，虽然真龙之血浸染属于传说，但是已经绝迹和功效确实与文摧说得一致。
对于大限将至的武夫，的确是能够延续性命的奇珍。
徐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下了。
文摧拱手致谢，问道：“不知徐大真人可有什么所需？文摧纵然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文摧在和叶一夔谈这场交易的时候，都没有具体确认过叶一夔会要什么，毕竟只要叶一夔不是漫天要价，他要的东西，临渊城不太可能给不起。
但是徐年就不一样了。
三品境的道门大真人，大焱王朝的镇国公，有鹿书院认可的先生，现在看来还是妖族太子的挚友……
徐年要的东西，文摧还真不一定能够给得起。
有必要先行确认一下。
免得日后闹得不愉快，伤了感情。
徐年摇了摇头：“事发突然，我现在也想不到我要什么，先欠着吧，就当是你欠我个人情，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找你讨要便是。”
文摧再次拱手，诚心说道：“感谢徐大真人的慷慨相助，文摧谨记您的恩情，来日定当厚报。”
虽然说起来这只是个交易。
但那得是明码标价，银货相抵才是买卖而已。
可如果银与货，不大对等。
这中间的空出来的，就得用情谊来填补了。
徐年只要文摧欠了个人情而已。
相当于是现在的徐年帮了文摧一次，要还的也不过是将来文摧要帮徐年一次。
你帮我，我帮你。
看似对等。
但即便两人地位相等。
这愿意先出手帮忙的也已经是示了好。
有了仗义之恩。
何况文摧有自知之明。
甭说他现在最多算是临渊城的少城主，日后即便成了城主，难道他的人情，还能比得过徐大真人了吗？
“我认识两位医术极好的大夫，若是有机会，改日我请他们去给武帝前辈看看？兴许能有药方可治。”
“好，若是徐大真人能够请来神医治好我师父，徐大真人便是临渊城的大恩人……”
文摧对于神医没有抱什么期望。
不是他不相信徐年，只是如果药石有解，他也犯不着要这龙血草了。
在来百羽王朝之前，文摧就已经连哄带骗，找了好些理由带去好几位名医给他师父瞧瞧身体。
结果却无一例外。
那些个名医别说是开出药方了，连一个能够看出他师父已经大限将至的都没有。
和文摧别过，匆匆吃了几口饭菜的徐年在一家酒铺里找到了丁抟。
丁抟刚抿了一口酒，尝了尝滋味，皱眉问道：“王有文大限将至，这事儿你从哪儿听来的？不应该啊，那酒鬼之前还向王有文讨过一顿打，若是王有文的状态不对，那酒鬼应该能够知道。”
“是武帝前辈的徒弟文摧告诉我的……”
徐年把文摧告诉他的那些事情，说给丁抟听了一遍，丁抟的反应和徐年差不多，起先是觉得不可置信，然后听到王有文提竿时弄碎了鱼竿之后，这眉头便松不开了。
“唉，生老病死，即便是武帝也躲不开。”
“我知晓了。”
“之后我也会找些对王有文有用的灵物，看能否延续他的性命，只是这生死大限之数，实在难违，我们能尽的也只是人事……”
尽人事，安天命。
即便盲算子丁抟以知天机扬名天下，但在生死命数面前，也只能感到一阵无力。
除却天魔之外，无人能够超脱生死。
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徐年也没有在武帝大限的事情上多做纠结，转而看向了丁抟面前桌子上摆着的十几碗酒，把这酒铺里的酒类都尝了个遍。
“这些酒，丁前辈可有选中满意的？”
丁抟来买酒，不是给他自己买的，而是买给好酒的剑魁沈良。
提到这酒铺里的酒，丁抟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这一碗又一碗都已经被他尝过了的酒水说道：“说到这些酒水，这可就是我失算了。”
“原本以为能够买到异族美酒，却没想到这妖族酒铺里的酒，都是咱们人族的酒。”
“我越喝越觉得这滋味似乎熟悉，问了酒铺老板，老板十分自得地介绍这些酒是从咱们人族哪一地运来的名酒。”
“名酒倒也都是名酒，可这无一例外尽是些大众货，上不了多少年份，有钱就能买到，对于那酒鬼来说，喝是能喝，但又不是买不到，我专门从这百万大山里买了给他带过去，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妖族为了万年伟业，连吃都只吃营养膏，这酒水自然更是奢侈品。
若是能有妖族自产的酒水，这才是怪事了。
“丁前辈，妖族虽然没有自产的酒水，但你觉得这酒类风味的妖族特色吃食怎么样？”
徐年拿出了一个脆水晶瓶，瓶子里面装着棕色的膏状物。
当时在妖族皇宫里尝过糊糊膏后，妖皇大手一挥，便将各种风味的一批糊糊膏都赠与徐年了。
其中正好有酒味营养膏。
丁抟没见过此物，好奇道：“这是何物？徐小友说的酒类风味又是什么意思？有酒的滋味，却不是酒吗？”
“是的，有酒味却不是酒，这瓶子里的膏状物便是妖族的特色主食，正式的叫法是营养膏，不过一般妖族人都称之为糊糊膏。”
“营养膏？糊糊膏？嗯……这东西，我能尝尝吗？”
“本来就是赠与丁前辈，丁前辈当然可以尝。”
“直接吃？”
“兑水化开，不过丁前辈若只是尝尝口味，直接吃少许也行。”
“那我就直接吃了……嗯，这滋味有点奇怪，确实是有酒味，但却显得……寡淡？不，说是寡淡也不准确，酒味不仅不淡还很浓，似乎还不醉人，真是奇怪的滋味……”
……
在三才会打烂百羽皇宫大门的第三天，妖皇传承试炼的八强共十六人进入了妖族大宝库。
首先吸引眼球的是一座金山。
字面意思。
黄澄澄的金条堆成了一座山，就摆在大门后面的空旷地带，只要走进来就能够看到得到。
像是把这座金山当成屏风用了。
带着八人八妖进入大宝库里的妖皇相当实在，指着金山说道：“说好了任选一件藏品，若是你们有谁选中了这座金山，可不能把金山视作一件藏品让你们搬走，朕这国库可经不起这么拿，只准拿走十根金条。”
堆成这座金山的每一根金条都是五十两规格的大金条。
已经可以称之为金砖了。
十根就是五百两黄金。
妖皇说得轻巧，但这已经够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不过能够走进这间宝库里的八人，即便是根基最浅薄的叶一夔，也只是看了几眼后就挪开了视线。
即便没有和文摧的约定，叶一夔也不会选择金山。
黄金说到底也只是俗物。
在这些前途光明的年轻人眼里，金银俗物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岂能承载得了他们的心气？
绕过金山，在分门别类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见过或是没见过，听说过或是没听说过的奇珍异宝，看得众人是眼花缭乱，若不是每样藏品旁边都有个木牌介绍了藏品，他们连挑都不知道该怎么挑。
文摧都没有直奔龙血草，徐年自是也不急着，来都来了怎么也都看看，就当是开开眼界了。
开着开着，徐年就看在一个货架上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徐兄，你这是在看什么？”叶一夔注意到了徐年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好奇道，“全自动饮料机？轻轻一按，美味自来……奇怪，这是何物？这说明也不全，没说是什么美味，难道是煮茶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