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零星枪声仅仅持续了几分钟，鬼子伪军大部已气势汹汹杀出土八路“包围”。
一口气突出近两里后，负重急速跑出一千米的距离，并不是每个人都还能继续保持速度。
即使身后没有追失，伪军队伍仍然渐渐变得混乱，班排连长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在什么位置。
退至距离三里后，大部分伪军精疲力竭歪倒成一片，跑丢的兵力近半。
混在伪军队伍中的少尉面色很难看。
还好，黑暗中的八路冷枪彻底结束。
跑了近四里后，鬼子少尉果断给伪营长下达全体停止继续“突围”命令。
扯着嗓子嚷嚷了近一里距离，好不容易总算将向东流淌的队伍止住。
手下精英整齐的整形，对比皇协军乱哄哄的人群。
少尉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悲伤，一会儿狞笑...
愤怒是因为伪军阵形溃散，将不知兵...
悲伤是因为已基本确认中尉阵亡，一个中队的皇军精英伤亡过半...
狞笑是因为自己对土八路的判断准确，土八路仍然是土八路，兵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而且也大致弄清楚整个遇袭全部过程。
土八路仍然是老三样以地雷袭击，集中优势兵力袭击东路皇协军。
得手后迅速绕到中尉身后，兵分三路再次借夜色发动突袭...
自己选择向东突围，轻松得难以想象。
突围战其实就集中优势兵力攻其一点！
他终于弄明白，以前扫荡时，土八路为什么经常能在皇军重兵包围下突出重围。
既然如此，自己手下还有一个小队的精英，似乎也可以借夜色向土八路队伍来个穿插？
必须让土八路认清，皇军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对皇军不敬，他们将迎来自己疯狂的杀戮，必须付出让生命作代价。
顺便试试操典中经常提到过的穿插战术...
搭上简易帐篷遮挡光线，在帐篷里跟手下的军曹们围成一团。
“需要确认皇军具体伤亡情况...”
“那就想办法去抓土八路的舌头，弄清土八路真实兵力，作战意图！”
“黑暗对我们有利，但是也对侦察敌情不利...”
“我有个建议，皇协军跟土八路都是中囯人，可让他们想办法换上八路军装，混到土八路中去...”
“这...到哪找土八路军装？”
商量了没几分钟，少尉开始针对目前形势下达一条又一条命令。
侦察斥候小组散开，侦察八路兵力布置及动向，同时想办法抓舌头！
战术督导班指导皇协军营长在最短时间内将跑散的皇协军重新集结。
黑灯瞎火，也许是因为“突围”异常顺利，皇协军并没有完全跑散，队伍很快集结完毕。
少尉派人将伪营长召来，听这位支支吾吾汇报情况。
“从突围开始到现在，伤亡情况统计完成，阵亡仅两个，失踪零，还有几个挂了彩的轻伤员...目前队伍”
听到伪军长的这话，少尉下巴直接掉地上。
逃跑能手的传闻显然是真的！
旁边，呻吟哀嚎声不断。
一个被卫生兵抬出来皇军重伤员明显不行了，双腿本能地蹬踏，面孔狰狞嘴里咕咕往外冒血泡瞪着双眼作死前不甘挣扎。
伪营长心惊胆战默默地看着星光下的这一幕，心里思索接下来的命运。
也许是因为自己毕竟是营长，而对面的这位只是个小队长。
这一次没有挨耳光。
少尉似乎也没有打人的习惯：“既然你的都已经重新集结，按操典要求将队伍分成左中右三部分重新组织成防御阵形，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伪营长下意识打立正敬礼，赶紧答应，只要不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向土八路发动进攻，当然没问题。
虽然对方只是个少尉小队长，从职务军衔来说都比自己低，但是服从对方下达的这种防御命令，他根本没有多余想法。
“布置好防御后，随皇协军稳步向西推进，记住，绝对不许冒进！”少尉没多少兴趣让伪军参与进攻。
他打算筹划一轮试探进攻。
这些溃退回来的皇协军，需要保证皇军不被土八路抄后路。
少尉甚至认为，就算土八路抄后路也没什么关系！
以皇军精英强大的进攻作战能力，在土八路阵形中穿插轻而易举！
他现在需要杀回去，弄清楚东路皇协军与中队长遇袭的真实情况。
要不然回去写报告，都不知道怎么编剧本...
如果身后能有一个可靠的防御阵地，当然更好。
如果条件允许，他打算用皇军最锋利的刺刀，将土八路队伍戳个千疮百孔。
伪军开始布阵。
经过鬼子训练的伪军基层指挥官们还是有些能力。
按皇军训练操典，首先建立指挥系统。
然后将一百多号伪军们的兵力先分成两个梯次，接下来排兵布阵。
毕竟这仗不知道打多久，加上连续赶路，该休整的还是得休整。
没轮到休整的伪军哭丧着脸阵挖战壕，班排长们开始吆喝手下布置轻重火力交叉...
再向四周放警戒哨，传令兵往返跑动测试。
一系列兵力调动，阵地布置，防御紧锣密鼓很快成型。
剩下的事就是用刺刀挖土...
伪军最擅长的是跑路，土工作业嘛...
刺刀挖战壕，玩泥巴呢...
“扫荡这么多年，老子还是第一次干这活！”
“不对劲啊，看这阵仗，难道八路还会打过来？”
“谁知道呢...”
“班长，咱们挖战壕，到底是防西...还是防东？”
“就是，是防八路追击，还是防八路从后面包抄？”
“后面？哪边是后面？”
“你问我，我他妈哪里知道？”伪班长也有些懵。
“我觉得吧，要不咱们挖成个圈？”
…
砰...砰砰...
叭...叭叭...
安静不到半个小时的黑暗中。
再次响起零星枪声。
“响枪位置是二号警戒位那边...”观察员竖起耳朵，语气笃定。
“这些伪军胆子不小哦，还敢回来送死...”待命的通讯员嘀咕。
“不对，听枪声，好像是鬼子三八大盖...”
李老四眉头紧皱：“赶紧去几个人...”
一个黑影迅速跑到李老四旁边：“报告，二号位负责警戒的兄弟们说，有鬼子试图向他们靠近...”
南北向小公路旁边。
坐着几个黑影。
“跑了？”声音来自胡义，带着疲惫。
“嘿嘿，跑了…”小红缨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
“跑了多少？”
“抓住的俘虏交待，跟过来的鬼子一个中队，伪军一个营，从统计毙、伤、俘敌人数推算，跑掉的鬼子约一个半小队七十到九十，伪军一个半连左右，敌总兵力略超两百...”柳元清的声音充满担忧：“据吊在敌人后边的侦察员报告，敌人并没跑远，在东边五里左右重新集结...”
“报告，分区来电...”
“内容...”胡义直接开口问，身处开阔地，得防敌打冷枪，此时不宜出现亮光。
“要求各部沿运河布防，袭扰迟滞试图过运河西进的敌人...”
“各部？电报不是单独发给我们的？”旁边的小红缨赶紧问。
“运河西从馆陶到魏县一线，是二分区防区，再往西是同盟自治军老巢...”胡义对敌我大致分布很清楚，根本不用看地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二分区在运河西有行动，让各部配合阻止敌人过运河向西增援。”
“得多大的行动，分区才会在敌人大扫荡时候要求各部对敌发动袭扰？”
“也许，是杨承志他们昨天下午袭击了馆陶警备队，敌人试图过河报复...”
“发个报问问不就行了？”柳元清顺口建议。
胡义摇头：“不该问的不问，执行命令就是。”
“分区不是我们直接上级...”
“要是来的鬼子超过一个中队，就我们这点人，也根本拦不住啊。”
“你想呢啥，这里没有渡口，也没有东西向的大路，鬼子就算过运河，也不会从这里...”
“三分区驻防东古镇，打个电话问问他们里就行了...”
...
星光暗淡。
混进伪军中的李老六坐在地上，左手攥着刺刀慢慢刨土。
忍不住探头朝西看，近处人影模糊，远处黑漆麻乌...啥都看不见。
根本没想到伪军集结动作这么快。
眼下的形势有些棘手，伪军完成整编后迅速散开，制造大规模混乱很困难。
仔细查验手中步枪状态，不自觉数子弹。
“哎，你是二连的？”旁边一个挥刺刀的伪军低声嚷嚷。
“嗯...”
“二连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你小子能活着跑出来，命还真大...”
“嗯...”
“你叫啥名字？”
“嗯....”
“老子问你叫啥...”
“嗯...”
“噫，你腰里还插着把...驳壳枪?”
“嗯...”
“你还背着把刀...是柳叶刀？”
“嗯...”
“你这水壶...是太君的？”
“嗯...”
“你脚上穿的是...太君的靴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