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王主任到下面调研去了。”其实这个时候的街道主任很少在办公室里待着，他们很忙，尤其是还要管理自己名下的公私合营店铺，以及和与街道有关的厂子，协调招工问题，以及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就比如这一次，王主任就去调查某个绸缎庄的老板，开设的学业提高班去了。这事让人很不放心，但是又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所以这事儿很麻烦，只能隔三差五的自己盯着，要是可能，王主任都想直接下命令，禁止私人开设学习班。
为啥，因为已经扫了不少这种扫盲班了，挂羊皮，卖狗肉，扯淡的狠，什么宣传光头，抵制国家，吹嘘大洋彼岸的钱有多好挣，那就是在地上捡钱，等等，你只要心动了，他们就会给你提供偷渡渠道，让你去所谓的大洋彼岸捡钱，这种情况，北方还少一点，南方，尤其是东南非常厉害，他们还会收买放映员，把放映的片子换成他们准备的。你只要胡说八道一通，他们还会包落籍，是落籍，不是绿卡。
所以各级都很烦，但是你要全都禁了，又不行，你不能打击一颗为国家奉献的心啊。无奈之下，只能让街道或者居委会盯着，但是这些人会打游击，你来了，我们就老实点，你不来，讲什么，可就我说了算了。所以大家只能突击，抽查，街道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到哪去，反正只要不在办公室，就是下去调研了。
“你们找王主任什么事，我看看，帮你找别人帮你办理了。你们大院的管事儿的呢，怎么没来。”
“我们就是想落户，顺便给街道反应一下，我们大院的管事大爷包庇别人偷东西的事儿。”
“你们那个大院的，管事大爷是谁。”
“是易中海……”
“老易啊，没事，过会你去给小薛说一声，让他晚上去一趟你们大院。”
“这薛同志……”
“小薛是分管你们大院的。”这人看着王楸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你这是担心小薛会包庇老易吧，你既然都不相信街道，那你来街道干什么，我给陆副主任说一声，送你去区里怎么样。”这人就烦这种人，作为街道的引导员，街道发生的事儿，他都知道，自然也知道这对不按流程办事儿的兄弟，本身就烦，虽然易中海包庇别人偷东西这事儿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你这当面质疑街道工作人员的公正性，也太过分了。
更何况，这兄弟两个，这个说话的还根本不是他们街道的人，那个躲在后面不说话的才是。所以这个办事员也烦了，“你还落不落户。”
王椿这才反应过来，“落，落。”
“你原户籍所在地开的介绍信和你厂里开的入职证明，入住证明，粮食关系落户许可，房契都带了吗。”
“房契厂里没给啊。”
“房契怎么还让厂里给，原来老王的房子早就买断了，是他个人的，就在家里放着呢，要是没有，就在你们大院管事大爷手里呢，东西归置齐了再来。”
王椿还没说话呢，王楸又上来了，“你什么意思，你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吗。”
这个时候，这个办事员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是我们街道的吗，什么都不懂你喊什么，为什么让管事大爷带着你们过来，不就是你们自己有些东西不懂吗，我可算明白，为什么老易不来了，就你这态度，我也不管你。户籍落户和粮食关系在左厢那两间房，你们带齐了东西自己去办理就行，陆副主任在后院第一间办公室，想去区里告状，让他带着你们过去。行了，走吧，别耽误我工作。”
把人赶走之后，后面排着队的两个人，立刻就凑了上来，“这俩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昨天刚来的，今天就和他们大院闹矛盾了。不提了，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我们就想问一下，向我们这种孩子都二十来岁的老夫老妻，领证，国家也发东西吗？”
“发呀，怎么不发，你们这是支持国家政策啊，下周一，你们过来，崔副主任亲自领你们过去登记，到时候带上口袋就行。”
“谢谢同志，谢谢同志。”然后扭头就说，“我就说能行吧，国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这个办事员很想说一句，这种话你最好不要当着我的面说，你会弄得我很尴尬。
王椿让街道的办事员怼了一顿，心情不太好，总觉得他弟弟这个办事儿法不行，但是多年的惯性，让他还是喜欢听他弟弟的。“老四，咱们把一大爷得罪的惨了，这房契，他会给咱吗？”
“三个，你就别管了，看我的，他要敢不给，我就让他见识见识，马王爷有几只眼。”
兄弟俩一路杀回到大院，直奔易中海家，易中海在和两个人不欢而散之后，直接就回厂里上班去了，先下手为强，把这事给大家都说清楚，省的让王家兄弟说了他就被动了。名声，很重要。
这个时候一大妈，正坐在廊下看着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呢，她没有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看着孩子玩，要是有嘴馋的过来客气的叫声大妈或者奶奶，还能蹭点吃的，但是一般但凡有点家教的都不会干，包括棒梗，现在有贾东旭，有秦淮茹，在贾张氏被警告之后，棒梗的管教现在问题不大。
王楸受小说影响，觉得一大妈除了不会生孩子，就是个好人，所以对她还挺客气，“一大妈，你知道我们家的房契在哪吗？”
可惜，他忽视了一个问题，一大妈是旧社会出生，旧时代长大的“落后”女性，她还是讲究以夫为天的，王楸这么冤枉易中海，一大妈自然也没什么好话，“我哪敢碰你们家的房契，要是再给我们安个偷房子的罪名，我们这名声还要不要了。”说完就扭头回家了。
“老四，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在她们家，在哪也不给咱说呗，走，去前院，问闫阜贵家里去。”
两个人又来到了前院，三大妈没在家，回老家看望老人去了。就一个刘乐乐在家逗小姑子玩呢，刘乐乐的工作在街道大集体的人民食堂，但是最近有些问题需要讨论一下，所以大家都临时休息一下，讨论什么呢，工资，执行了一个月之后，大家都发现了一个问题，同样是大集体的单位，大家都是在单位一干干一天，一个月上二十六天班，结果人家干建筑队的一个月能拿到二十来块钱，火柴厂和食品厂都能有个十三四，人民食堂却一个月只能拿六块钱。不单单是这个街道有意见，很多地方都有意见，所以临时停工，大家选代表聚在一起讨论一下工资分配问题。
王楸面对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脑子终于正常了，“姐姐，我能问一下，你知道我们家的房契在哪吗，我们落户口需要这个东西。”
“今天早上，我公爹安排了，等一大爷来要的时候给他，一大爷呢？”
“一大爷厂里有事儿，先走了，我们也没什么大事儿，自己办就行。”
“那行，你等着啊。”然后刘乐乐出去转了一圈，找了四五个人，有男有女，然后拿出了王家的房契，“刚刚也给大家说了，今天请大家过来就是做个见证。”然后把手里的房契放到王椿手里，“来看好了，这是不是你家的房契，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抓紧说出来。”
王椿这傻老帽居然真的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才说了一句，“大妹子谢了，没错是我们家的。”这个东西，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给他的，闫阜贵就算是疯了也不可能给他个假的啊，客气两句说什么三大爷当老师的，那人品肯定不用怀疑啊，这种套话就算完事儿了，根本没必要仔仔细细看一遍，但是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呢。
刘乐乐这个时候才说，“你们家的房契我可给你们了，你们也确定了没问题，大家可都看着呢，也是个见证，以后出了什么事儿和我们没关系啊。”
听着刘乐乐这么急剧摆脱责任的说法，引起了王楸的注意，“等会，我看看再说。”然后从王椿手里拿过了房契，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确定了没问题之后，才算是放下心来。这个时候刘乐乐又提醒了，“我说，两位看清楚了吗，是你们家的吗？”
“是，没事儿。”
“既然没事，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大家可都看着呢，以后有什么事儿，和我们家没关系啊。”
等兄弟两人走了之后，叫过来的几个人，以及看热闹的几个人，才纷纷过来，问刘乐乐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刘乐乐就把今天上午易中海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本身这些人就对王楸二次看房契非常不满，这不就是不信任他们大院的人嘛，又听到易中海的遭遇，纷纷开始数落王家兄弟。
“当初老王头多好的人啊，怎么有这个样的两个孙子。”
“当初老易要不是把他家的粮食分了，现在估计早就都为了老鼠了吧，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什么玩意儿啊。”
除了就事论事的，剩下的还有纯纯的歧视性发言，“这农村来的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