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格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逃跑？
怎会让其如愿。
“你拦不住我的。”（神性）欧格并不慌张。
祂连绝望都能摆脱，何况欧格的纠缠。
在脱一层‘壳’罢了。
“你没有资格离开！”
（本我）欧格小臂金纹亮起，爆发出了一层层连绵的‘吞噬’之力。
生生拽下了数层外‘壳’。
（本我）欧格的吞噬，确实有用。
但……
“你拦不住我的！”
（神性）欧格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心的边界。
只不过，要付出的大了一点罢了。
祂能接受。
“那算上我呢！”艾尔不知何时来到了（神性）欧格身前。
“艾尔……”欧格目光看向了自己的伙伴。
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们还能一起战斗。
“滚开！”（神性）欧格并未将艾尔放在眼里。
不过是一个稍有‘特殊’的藏品罢了。
根本无法阻止自己！
然，傲慢是会付出代价的。
艾尔早已为了一刻做足了准备……
“你不是喜欢吃吗，现在呢！”
身为‘乌托’（未完全）同化的一部分，作为欧格曾经的一部分——艾尔完全有资格主动与（神性）欧格融合。
这份融合，在平时并没有什么作用。
但今时不同往日。
因为，（神性）欧格正在‘蜕壳’，正在舍弃自己吞食过的部分过去存在。
现在上去融合——正正好！
“滚开啊！”
正如艾尔所预料的那一般——（神性）欧格‘蜕壳’被阻断了！
这一份阻断，并不会耽误太久。
但已足够致命！
“你已经，没有资格离开了。”（本我）欧格趁机冲了上来。
再度施展了吞噬。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杀死敌人机会！
“还有我。”\/“还有我们！”
无数无面游魂，紧随着欧格的步伐，伸出了手。
他们，是刚被（神性）舍弃掉的那一部分。
欧格并没有将他们吞噬。
而是将他们放了出来。
“不！不！”
（神性）欧格失败了，在无数游魂的‘拖拽’下。
祂掉了下来。
彻底失去了离开心之界壁的机会，跌落向了深渊。
“艾尔！”
趁此机会，欧格一把将艾尔从摔落的（神性）欧格体内拽了出来。
纵使结局注定，他也不会放弃。
“欧格！”艾尔握住了欧格的手臂。
这一次她抓的很紧。
“现在底下都是绝望与黑暗了。”
望着底下逐渐蔓延的黑暗，欧格此刻竟出奇的平静。
“欧格，我不怕的。”艾尔早已将生死抛之了脑后。
只要能与欧格在一起。
便够了。
他们的友谊，早已超越了生与死。
“这一次，可能不一样了。”欧格再度凝聚出勇气之剑。
挥砍向了周围的黑暗。
然，这一切注定是无用功了。
勇气可以在绝望诞生之初，带你杀出重围。
但现在的‘绝望’，明显超出了勇气的遏制范畴。
祂已经吞噬了太多东西。
已膨胀到了一个无法压制的程度。
这个时候，绝望已不再是欧格一人的绝望了。
纯粹的勇气，已经没用了。
人之力，是有尽头的……
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而绝望，只会越来越强，这也是（神性）欧格最终选择逃跑的原因。
“没事的，我会和你一起度过，就跟以前一样。”艾尔取出一块‘宝石’，“欧格。”
“这是？”欧格闻声看向了艾尔手中的‘宝石’。
“这是卓偌，她为你做了很多。”艾尔将手中‘宝石’向前送了一送。
魔宠们并不知晓欧格的情况。
但牠们还是上了……
“我都感受得到……”欧格望向了自己手臂上的纹身。
他是一点一点感受魔宠伙伴们气息消散的。
“都是我的错。”
欧格是怀揣着死志重返的乌托邦。
他根本不会想到，会有‘神性’诞生在他的身体之中。
欧格没想过相遇。
他没想过有人会操控着他的身体。
一个个的杀掉他的魔宠……
“收下吧，欧格，给它们一个交代。”艾尔将‘宝石’塞进了欧格的手中。
“嗯……就算没用了，也不是放弃的理由。”欧格运转小臂‘纹身’，将卓偌所化身的宝石吸了进去。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欧格。”艾尔握住了欧格的手臂。
光芒闪过。
她再一次回到了欧格的体内，与欧格融为了一体。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再放弃了！”欧格手中勇气之剑锋芒再露。
原地暴涨了几分。
为他人而鼓起的勇气——是无穷的。
纵使斩不断绝望，也绝不会退却、逃避！
“哪怕，战至最后一刻！”
欧格再一次，向绝望挥出了剑。
勇气绝不向绝望而妥协！
……
嗞——
心之世界的交锋随‘神性’陨落，而短暂的告一段落。
现实的绝望吞噬……才刚刚开始。
在欧格陷入‘绝望’，对抗‘绝望’不知多久后。
平静的冰原上，再一度有了声响。
“嗷……”
这一声响，来自一旁本该死去的毛绒包。
它很幸运，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得到了圣光照耀。
得益于此前所吞噬过‘裹尸布’。（注∶详见539‘转生之棺’）
毛绒包拥有吸收月光的能力。
这项能力，其实并不只是局限于吸收月光。
只是月华。
是最容易获取到的温和能量，仅此而已。
治愈生命的圣光。
自同样也有着相同的作用，甚至要来的更好。
在‘月光充能’天赋的作用下，毛绒包吸收的残余圣光可不少，且吸收效果也会更好。
这就是它最后‘死而复生’的原因。
“嗷……”
但‘死而复生’，并不代表毛绒包就完全‘恢复’了。
它离真正的‘满血复活’，还差的远。
只能算是勉强活下来了。
因为‘伤势’过重的缘故，它现在别说靠近‘欧格’了，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了。
照这么个情况下去。
毛绒包早晚得饿死在这片雪原上。
“嗷……”
（包还是要死了吗……）
毛绒包试着挣扎了几下，但依旧还是动不了一点……
这对于活泼好动的它来说，是一件非常难受的事情。
“嗷……”
（好黑……好疼……好饿……）
毛绒包疼的想要流泪……但它做不到了，它独眼早在刚刚的重创下失去了一切功能。
那点圣光还是太少了。
只能吊住了它残余的‘生命’，而无法修复它的损伤，它的身体依旧破洞。
“嗷……”
毛绒包不知道死亡那一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它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会变成那个样子。
就像，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生’的一样。
它想不明白。
毛绒包只知道。
自己再也吃不到好吃的了。
再也不能躺在别人的怀里，等待抚摸了……
再也见不到主人了。
它没有主人了，也没有‘朋友’了……
这个地方一点都不暖和。
这个地方一点都不好……
包包很不喜欢。
这种感觉，比以前那些糟糕的家伙给它乱塞东西……还要讨厌。
‘这注定会是一件伟大的造物……’
‘这是一件失败的魔具……’
随着生命流逝，往日的记忆忽的浮现在了毛绒包心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好久之前了吧……它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被嫌弃了……
‘它把我的东西都吃了！这该死的破包！’
毛绒包不知道，为什么喂给自己的东西自己不能吃……
它只是饿了。
你们不也是要吃饭的吗……
为什么自己吃东西也要被打……
为什么它不能吃好吃的，吃一样的。
包包只是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它只是没吃饱而已……
包不喜欢那些‘主人’。
它不喜欢这些回忆……很不喜欢。
讨厌！
“嗷……”
毛绒包中断了‘不舒服’的回忆，想起了自己遇到欧格之后。
尽管，这个主人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也有很多讨厌的地方……
但自己就是好想他……
大概是，因为这个主人真的会带自己吃好吃的吧……
会带包到处的逛。
给包包礼物、承诺。
带包吃各种东西，主人吃的，它也能吃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不吃‘美味’的骨头。
嗯，那一定是喜欢它吧。
它想起了那一场魔宠比赛，想起了场下的欢呼。
哦，原来人们会因为吃得多而喜欢它啊。
原来，不是它的问题啊。
“嗷……”
那枚比赛奖章呢……
那枚它最爱的冠军奖章呢。
哦，已经被消化掉了啊……
可为什么，它还是好饿哦，为什么自己回忆吃饱了的时候，还是会饿……
好讨厌。
好讨厌。
如果就这么饿下去的话，那还是‘死’了吧。
死了……是不是就不饿了。
毛绒包不知道，没有人能来告诉它……
“喂！蠢包！”
毛绒包感到它被什么东西给捧起来了。
这个声音好熟悉……好像是个有点讨厌的家伙……
那家伙，没死吗……
“蠢包，你这家伙还活着吗？！我刚刚好像听你叫了。”
“喂！你再不应，我可就要把你吃了。”
声音的来源，是一道虚弱的暗影触须。
是夜鸦。
是夜鸦牠最终活下来了。
“嗷……”
毛绒包叫唤了一声，给出了回应。
“太好了……你个蠢包还活着，卓偌、石头那俩家伙已经没了，主人也变黑快没了，天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得赶紧离开了。”
“本大爷，才不会乖乖上去送死呢。”
“你个笨家伙，一点能力没有，还三番五次的窜上去……”
夜鸦不停嘟囔着。
但这并不能改变牠虚弱的事实。
牠受伤的很严重，牠必须得回影界修养了。
只是。
在此之前，牠还得先救牠口中的‘蠢包’。
“嗷……”
毛绒包很想咬夜鸦一口……它才不蠢，它才不笨。
“还好，那家伙没发现老主人的遗物，得亏我冒死拖回了这条黑龙的身体……你们肯定都没发现。”
夜鸦看起来很是‘得意’。
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那得从奥尼桑德亚被杀死之前说起。
在欧格踏入‘乌托邦’那一刻，艾尔的遗物吊坠也跟着掉了下来。
黑龙娘奥尼桑德亚成为了吊坠的保管者。
她本想在见到欧格那一刻，还给欧格的。
但她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夜鸦自是知道这一点的。
所以，牠夺回了奥尼桑德亚的尸体。
夺回了艾尔的吊坠。
并在被（神性）‘欧格’烧死之前，用魔力打开了吊坠，将自己的一部分藏了进去。
并用言语转移了（神性）‘欧格’的注意，得以收纳气息。
藏于‘灰烬’。
当然，（神性）‘欧格’可能注意到了一点，但祂并没有去理会。
这，便是夜鸦能够活下来的全部过程。
艾尔的吊坠，是传承自其燃烧家族的顶级空间道具——天然的不怕火。
“你们这些蠢家伙，每一次都要本大爷来兜底，怎么就那么笨呢……我以为只有卓偌会那么蠢……”
“你们但凡有我一半聪明，都不会这样……”
“笨死算了……”
夜鸦不断吐槽着自己曾经的‘同事’。
以此衬托自己。
但牠却绝口不提，牠自己冲上去的原因——牠本可以就此离开，不那么冒险的。
“嗷……”
毛绒包就那么听着夜鸦的絮叨。
它想清楚了。
以后……这样的事儿，可能就是日常了。
“蠢包……”
“蠢包，你给我撑住啊！”
“以后，可就剩咱俩了……”
“嗷……”
“你以后可得听我的话咯……”
……
‘神说，人是兽与神之间的过渡，是兽模仿神的产物；但我却觉，人之性，非神，更非兽……’
‘人类以规矩驯化兽性，诞生文明。’
‘看似模仿神明。’
‘但真正书写人类历史之赞歌的，却并非规则之下的那一片东西。’
‘我们用勇气书写了历史。’
‘直面错误。’
‘记住错误。’
‘理解错误。’
‘纠正错误。’
‘这便是人与神与兽最大之不同——我们会犯错，但我们知晓错误、尊重历史，更尊重书写历史之勇者。’
——《黎明神言》先贤篇。
留者∶无名（教皇）。
……
（第三卷，乌托邦——完）
ps∶想过两种完全不同的剧情走向……悲剧，亦或是尽可能的‘团圆’。
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不那么‘艺术’的结局。
好的悲剧很多。
记忆深刻的苦难也不少。
应该，也不差我这笔下三三两两了。
感谢一路陪伴，我们下一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