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轻轻说了一句：“伯母辛苦。”
一句话说的楚潇忍不住失笑起来：“傻孩子，生孩子这种事情，哪有辛苦不辛苦的。”她虽然已经几千岁，但资质出众，早早升仙，故而此时容貌看上去与二十少女也无甚差别，此时嫣然一笑，更如群英漫开，风致妩媚。
尤其那一双形状妩媚、瞳如琥珀的眼睛，慕容涯的眼睛便是遗传了他的母亲，直直看过来时，如同透亮的黄玉一般流光闪烁，令人心旌神摇。
杨昭望着这双眼睛，便想起了慕容涯，一时有些怔然，随即不好意思道：“晚辈嘴笨，不懂得说话，还请前辈恕罪。”
楚潇微微一笑：“没关系，玩笑而已。你是个坦诚的孩子，我很喜欢。”
杨昭轻轻点头，楚潇重又陷入当年的回忆之中。
“把他生下来，并不是一切的结束，反而是一切的开始。”
这一次差点就算难产的分娩之后，楚潇整整跌落了三个境界，并且本源亏损，无力再上战场，而这个刚生下来的孩子，竟然在接触到天地灵力的那一刻，身体便自动运转，达成了练气境界。
慕容群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的体质和灵根不一般，心知若是任由他待在上界这样灵气充沛的地方，很快他便会因为体质与灵根的冲突而爆亡。
彼时战乱仍频，慕容家难以看顾这个孩子，于是慕容群只好将他带到自己的青莲池中，取出一缕青莲火融进他体内，缓和矛盾。
而后，便将他送到了下界。
直到十四年过后，战乱平息，慕容家重新步入正轨，才将他重新接了回来。
杨昭没想到当年的情况已经危急到了这种地步，一时无言。
想来阿雅后来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也是这样的心情吧。他的童年因为缺席了家人而变得无比荒芜，可是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呢。他的家人也是出于爱护，才将他送到下界，才不得已缺席了他的人生。
说到底，只是命运作弄而已。
杨昭明白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更加心疼阿雅。
阿雅的差一点点就被那荒芜的童年给吞没了，后来他的种种苦厄，都来自于没有足够安全感的幼年，都来自于他找不到一个能够真正好好说话的人。
所以他才会那样看重她，放不下她，因为她是那段岁月里唯一给了他真实感的人。
但是她也不能给他安全感，相反，她一直都在从他那里汲取安全感。
她总是把阿雅看做是护盾一样，在他面前从不掩饰一切困惑和苦难，可是阿雅从来没有向她吐露过类似的苦厄，从来没有让她感到一点点不放心。
但是他毕竟只是个人而已，他还有那么难熬的关卡要过，他心中就当真一点恐惧和退缩之意都没有吗？
长久以来，他是怎样独自熬过这些情绪的呢？
楚潇见她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心知她有心事，便也不动声色地离去，留她慢慢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