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天刑台上的那一刻，杨昭突然感觉到身上的限制一松，她可以说话了。
因为原主的灵魂已经被昭明召唤了回去，很快她的血肉也要崩溃在众人面前，打碎他们一生的认知。
此刻，只剩下杨昭这个不知不觉间被原主感染的局外人的灵魂停留在这里。
哪怕知道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杨昭也忍不住张开嘴，对着台下一个个咬牙切齿的脸庞轻轻笑起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群情激奋也掩不住她的话语声。
“我是个没有自己的人。”
在原主被毁灭之前，杨昭感受到了她的满腔不甘和绝望。
“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我便在一条别人规定好的道路上不断前进，我的心里只有一把烈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杨昭合上眼睛，此刻万事万物都不入她耳目。
“那把不属于我的烈火，它促使着我做出种种举动，令我做下许多我以为可以令我顺心如意，结果却只是把我忘万丈深渊里推动的举动……我不愿意为我自己坐下的事情脱罪，哪怕是现在，若是我能逃脱，我还是会把你——”
她抬起眼眸，望着人群中的妹妹，微微勾起嘴角：“我还是会用尽一切力气把你给毁了。”
“这不是为了让我变得更好，而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意义了。那个创造了我的人，她除了嫉妒之外，什么也不曾给我，而我……完全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我，根本没有力气可以逃脱。”
“如果可以的话，把我的尸体焚毁了吧。我不想让她在糟蹋了我的一生之后，再把尸体给她糟蹋了……”
她的话音刚过，两肩便开始渗出鲜血，她身体突然间四分五裂起来，吓坏了台下观众和准备行刑的刽子手。
下一刻，杨昭也被排挤出体外，一双柔软的胳膊轻轻搭在她肩上。
“你所谓的灵魂，不过也就是这么丑恶的东西而已。”
杨昭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丑恶……是的，很丑恶，但这是在你控制下的丑恶。”杨昭凄然笑道：“可在你将她分化出去的那一刻，她就不是你了，她不再是你可随意控制的人。”
“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昭明不以为意，“蝼蚁只有被人踩死的份儿，不能反抗就只能受奴役，不是吗？”
“不是。”杨昭平静而坚定地说：“你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她们会想你证明，没有人可以被随意摆弄。”
说着，她抬起左掌轻轻拍在昭明身上。
“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了，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但是现在，我不想再看到你！”
杨昭猛然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摆脱了幻境。
不，不是幻境……
她望着自己右手握着的一滴心头血，轻轻笑起来。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小家伙。”昭明坐在尸山上，皱起眉头啧啧抱怨，“不过到底还太年轻了。”
“未来那么长，怎么就一口咬定自己不会变呢？”